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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章道:“蔷薇皇後与太祖皇帝乃是夫妻,想是当年所定鸾筹而成。”梵天道此话虽对,却不尽然,司徒章问他原因,梵天答道:“之所以他二人可成夫妻,只为司徒长烟意中并非苏蔷薇是也。”司徒章闻听此言,当与自己所想一样,便问:“莫非司徒长烟另有心爱之人,闹不好还是秋瑾风不成?”梵天看他片刻,忽然叹了口气,道:“怪不得秦绍阳锺情於你,果然太过聪明,与那司徒长烟倒有一比。”司徒章看他不象作伪,摇摇头道:“秦大人不过觉得在下有用,锺情什麽,在下不敢妄担。”梵天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亏他扮作秦绍阳模样,喝起酒来却过於豪爽,让司徒章很是别扭,眉目间难免露了意思出来。

梵天拢拢鬓角,问司徒章可要再听,得到应许,接著言讲。话说秋瑾风终究不是池中之物,在鸡鸣山上混到十四岁,正逢恭朝又开武举,他拉司徒长烟一同前往,同行的还有苏家公子苏笑微。三人在小校场扫平对手,以前十入得大考,最终夺魁者虽是杜明辉,但二人站定榜眼探花,苏笑微也在前五,又因秋瑾风生得貌美,风姿卓越,天子见之大悦,钦赐玉璧,又留在兵部任职。自此三人同行京师,风光无两,竟成一时传奇。

美人恩 第二十九回 长庚4

司徒章听到此处,未觉有何不妥,毕竟秋瑾风生得貌美,世人皆爱美物,苏蔷薇选他也是自然,至於司徒长烟对他情意,想起自己与秦绍阳之间,也不怪了。梵天一窥便知,当是没有看到,继续说与司徒章听。

秋瑾风三人年纪不大,只在兵部听差,充作校尉,如此混了一年,正逢南边犬罗纠结各部作乱,朝廷用兵剿灭,三人力请参与,随军共赴边疆。半年後又转战暹罗,率带小队取巧捉了国王,立下大功。再後两年,又征北方,三人一心,挣下亲兵三千人,所向披靡,屡立战功,秋瑾风十八岁即获从四品轻车都尉,司徒长烟正五品上骑督尉,苏笑微转入刑名,各有所得。加之苏蔷薇争气,在肃州州府生下一儿一女,秋瑾风春风得意,即便肃州荒芜,也如身在仙境一般。

正在此时恭朝天子忽下圣旨,且又金牌加急,独招秋瑾风入朝,如此一去半年,待秋瑾风到回返肃州,已升正二品辅国大将军,兼肃州凉州两地刺史。司徒长烟见他回来,不苟言笑,问他原由,秋瑾风闭口不答,问到急了,才道羞煞秋某,司徒长烟不能再逼,只好识趣不问,此事从此不了了之。

话到这边,又生疑点,司徒章方才想问,梵天便道:“司徒大人既知秋瑾风貌美,那恭哀帝也心知肚明,他不知从何处知道秋瑾风身世,以此相逼,把那美人弄上龙榻,肆意宠爱,得到趣处,当然样样答应,只可惜秋瑾风干净个人儿,被条老狗弄脏,取些利市,也是应当。”司徒章听出醋意,不禁露出笑来,梵天看见,也呵呵笑道:“那恭朝也曾与拜火教结盟,内里怪事,某家想知就知,有何奇怪,至於秋瑾风与我结缘,还在其後,如今想想,竟如昨日一般。”

司徒章正想说句怪话,不提防门被推开,秦绍阳严装走入,面上虽冻得通红,举止行走却无半分不妥。梵天见他来了,忙起身道:“秦大人既然来了,某家再一呆就是无趣,二位好好吃酒,某家先走,日後再来叨扰。”说罢抽身而去,几个起落便无影无踪。

秦绍阳虽是刚来,梵天装成何样也算看得清楚,他走到桌边坐下,抬眼看向司徒章,道:“你刚离去,教主就来,带了替换衣裤,所以没有冻著。後来因有公事,走开片刻,故而让司徒等得久些,理应是秦某不对。至於其他,秦某心内了然,司徒也不必多说。”司徒章知他性情,想是不愿多问,於是走到情人那边,扯了交椅贴著坐下,甜腻腻搂了肩膀道:“哥哥没有冻到就好,小弟方才与那老妖吃酒,浑身别扭,连这美酒也如淡水一般。哥哥一来,满室生春,即便淡水,也会透出酒香,小弟好不欢喜。”秦绍阳由著他腻,面色如常,伸手取了干净幼碗两个,倒了半碗甜酒,一碗递给司徒章,道:“我看那教主装得极像,司徒要是有意,秦某与他说知就是。”司徒章忙到哥哥休要说笑,秦绍阳并不接茬,仰头饮干,把碗顿在桌上,扭过头去,冷冷道:“香川郡主知道你来,派了下人来请,司徒吃罢此酒,就去与她相会好了。”

司徒章本来就是跑来见他,可恨先是梵天滥竽充数,後面又来什麽香川郡主有请,这些不算,秦绍阳淡淡如水,横竖不肯相亲,终於让这流氓怒了。他一口不喝,啪得放了酒碗,强压怒气汹涌,一把抱住秦绍阳,横横道:“哥哥先把小畜生塞我,又由那老妖怪挑我,现在又说去见什麽狗屁郡主,莫非哥哥其实不想与小弟相亲,早就备好万千理由拒我不成?”秦绍阳被他抱在怀里,强忍辛酸,声音更冷:“司徒大人想得不错,秦某不与有妇之夫乱搞,之前种种,不过糊涂罢了。”

秦绍阳平时说这话倒也罢了,今日司徒章方与梵天扮的假货吃酒,心里已然不快,如今换作真的,仍是冷冰冰不起劲儿,饶是他腆脸陪著,也不见这美人儿转暖。司徒章身为殿公,脾气本也不小,一时忍将不住,松手放了秦绍阳,霍然起身,就往外走。秦绍阳见他要走,忙道且慢,他跟到司徒章身边,从袖中取出手炉,塞到流氓手中,道:“外面风冷,你把这物揣在怀里,便会暖了。”

司徒章本已要走,见他递过此物,万般愤懑顿消,只好叹气道:“哥哥先是不愿与小弟亲近,小弟方才要走,哥哥又用此物暖我。这般也是哥哥,那般也是哥哥,小弟鲁钝,不知究竟该如何应对。”秦绍阳见司徒章接了手炉,便兀自回到桌边坐好,他借梵天酒杯酌了半口,指指旁边,示意司徒章来坐。司徒章对他有情,给上半个台阶就下,於是坐回情人身边,相互倚靠,十分适宜。

两人依偎又吃杯酒,司徒章自然而然揽了情人腰身,圈入怀里,把方才梵天所言全盘告知。秦绍阳静静听完,半晌不语,司徒章问他可有所想,秦绍阳才道:“如若此话是真,那太祖皇帝因貌美遭此大事,也是身不由己,至於事後种种,前情不好,自然难以圆满。”

司徒章道:“哥哥不要想到自己身上为好,”秦绍阳问他何出此言,司徒章道:“要是哥哥愿意,小弟时时可守在身边,秋瑾风所遇之事,今後都与哥哥无干。”秦绍阳当他胡说,只笑不语,司徒章将他抱得更紧,小声道:“小弟想把哥哥带在身边,至於泰丰这边,多多派人盯著就是。”

秦绍阳自是不肯,他勉强脱身出来,看著司徒章道:“秦某在这边还有谋划,万万不可随军。再说司徒已为主帅,秦某随行,只怕百无一益,只会添乱罢了。”司徒章知他就会如此,还是忍不住苦笑道:“哥哥就算先行答应,哄哄小弟都不行麽?”秦绍阳道:“秦某不愿乱说搪塞,只怕虚晃太多,坏了你我情谊。除了胡乱应许,司徒想要什麽,只要秦某有的,自然倾囊相与。”

司徒章见他面色如常,梵天所说吐血理应是假,但他终究仍在病中,加之天寒地冻,太过深爱,终究不妥。秦绍阳看他未必愿意,心中稍稍凄凉,当下转了话题,左右言他,倒也有声有色。司徒章听得胡乱,又被秦绍阳气息萦绕,酒吃了七八杯,话却没听句完整,好不容易秦绍阳止了话题,司徒章才插进话去。他道外面银妆素裹,游玩理应有趣,不由分说,用自家黑貂裹了美人,拉著袖子就要出门。

秦绍阳原本就从外面进来,还未捂暖,不愿出去,他对司徒章道:“司徒稍安勿躁,待秦某暖暖,雪停再去当是不迟。”,司徒章已然兴起,再不出门难免行事,但外面鹅毛大雪正盛,加之风吹得力,强行拖这美人赏雪,也是说不过去,他向三想四,只好说了实话,道:“小弟想和哥哥亲近,又怕损你身子,哥哥若不介意,小弟想小小与哥哥同歇,不知意下如何?”秦绍阳闻言一笑道:“我道什麽要紧实情,原来如此,秦某这个还是舍得。待到雪停,你我返回西暖阁中,秦某由你处置,只要不死,怎麽都行。”

美人恩 第二十九回 长庚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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