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到家中夫人,心内愧疚,成亲以来甚少陪伴她,想必她的心情也如这曲中之人,如今更少不了令她忧心如焚。”
兰陵王摇摇头,神情黯淡下来。宇文邕眼神转冷,不屑的一笑,
“哼,恐怕你对她也只有愧疚吧。”
“什么意思?”
宇文邕身子向前一探拉近距离,目不转睛的看着兰陵王,语带双关一字一句道,
“倘若真心惦记,再忙也有时间在一起。”
兰陵王迎上宇文邕眼神,心中慢慢会意过来,脸上泛起红晕,低下头伤感道,
“是我不好,她确是个好女子。”
“那是你善良所致,换成谁你都会这么想。兰陵王心怀天下,岂是一名女子可以霸占的。”
难得良辰佳节,宇文邕不愿勾起兰陵王的思乡情绪,破坏这结伴游完的好心情,赶忙要来一壶好酒,岔开话题,宇文邕在这方面无疑是极其聪明和有经验的,兰陵王本也是性情中人,不谈政治,不谈国事,不谈战争,他就几乎忘了与宇文邕彼此是敌人,过去在齐国,朝廷中人个个居心叵测,常常是旁敲侧击,话中有话,难得有人像宇文邕这么坦诚的与自己畅谈,再说两人本就对立,根本不需要再有虚情假意,繁文缛节,反而不觉得累心,几杯酒下肚,兰陵王也不由有了些把酒言欢的意味。渐渐的,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宇文邕兴味十足的看着兰陵王,在夜色映衬下,神情柔和了许多,甚至带着几许轻松愉快,知道他对自己的敌意和戒备已放下几分,微笑道,
“长恭,我们不要一直呆在这里了,到长安街看看,别错过上巳节最好的环节。”
兰陵王眼珠微微转动一下,点头应允。
长安街上,挂起了两排大红花灯,一直绵延到城门外,花灯中的红烛使整个街道都洋溢着温暖的色彩,兰陵王睁大了眼睛,在璀璨的花灯下走走停停,红红的烛火在他恬静的面容中镀上甜蜜的色彩,这红澄澄的夜晚,仿佛所有光亮都照在了他的脸上,看上去生动明丽。
长安街的尽头有一条小河,几天前宇文邕带他来时,他就已经注意到,宇文邕告诉他是人工修建的灌溉渠,通往城外农田。正是这片小水域,却为上巳节增添了一抹浪漫情趣,人们将美酒灌注在杯中,载着他们美好的愿望顺水漂流,曲水流觞,风雅至极,兰陵王心中连连赞叹。齐国的贵族大多喜好奢侈,惯爱享受玩乐,附庸风雅较周国更甚,可是每逢上巳节,这曲水流觞的节目多是贵族们在自家院里或是酒馆进行,完全没有长安城这自然淳朴,人们不分高低贵贱,在这点缀出长安城灵气的小水域共享良宵的雅趣。
兰陵王蹲下身,探出手抚过水面,清渠凉爽,酒气芳香,心却在醺醺欲醉中清醒过来,他眼帘微抬,顺着水面望向城外,每逢节日,进城做生意的人就会很多,依稀可以看到,长安城的城门大敞着,那里人流如织,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思绪澎湃起来,开始思索逃脱之策。兰陵王心跳不断加快,又担心被宇文邕看破心思,强自镇定情绪,撩开衣摆,很自在的坐到河边,拉起衣袖轻轻拨弄着河水,看酒杯随着水波上下荡漾,心中有主意闪过,回头朝站在身后的宇文邕笑道,
“人人都说上巳节许愿很灵,可是我们既没有带杯也没有带酒,怕是今日没法许愿了。”
宇文邕看到兰陵王的粲然微笑,心中一阵激荡,连忙爽声答道,
“这有何难,你等一下。”
宇文邕转身向附近的人群聚集处走去,兰陵王收起笑容,缓缓站起身,冷冷的望向宇文邕的背影,清澈的眼中寒光闪现。
宇文邕提着一壶酒和两支杯子走回来时,见兰陵王安静的坐在水边等待着自己,看上去乖顺无比,想伸手将他扶起,感觉到他的手臂微微缩了一下,心中一动,也不言语,微笑着靠坐到他身边,提起酒壶将两个杯子斟满,两人各自拿起一支,许好愿望,放到水中。
微风徐来,带起兰陵王几许发丝,轻轻搔动在宇文邕的脸上,宇文邕心中一热,侧头看向兰陵王,只见河中的波光被烛火打成暖色,跃动在兰陵王沉静如月的面容上,温柔可人。陵王转过头,黑湛湛的眼睛疑惑的看着他。宇文邕略开飘动在眼前的长发,理到兰陵王的脑后,这动作是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温柔,良久,沉声叹道,
“我每次许的都是同一个愿望,今年的愿望终于可以不一样了。”
兰陵王出乎意料的没有抬手抗拒宇文邕的动作,只是轻哼一声,冷冷淡淡的讥讽道,
“你的愿望?无非就是吞并邻国,一统天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宇文邕神情突然变得沉郁起来,定定的看着漂远的杯子,轻轻摇了摇头。兰陵王不由一怔,他所见的宇文邕一向自信满满,风流洒脱,这一低落恍惚的表情着实让他吃了一惊,这冷酷强悍,不可一世的人也有情绪波动,露出破绽的时候,兰陵王心跳快了几拍,趁机将手轻轻探进衣摆,将藏于衣摆下的匕首握紧在手中,随时准备趁宇文邕不备,给他致命一击。
作者有话要说:
☆、逃脱
“我,之前许的愿望全部都是,活下去。”
宇文邕淡淡说道,低沉的声音中却包含着难以言喻的隐忍和沉痛。
“活下去?”
兰陵王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盯着宇文邕,握着匕首的手不自觉地在衣袖下一颤。
宇文邕望着水面,默默点头,沉声说道,
“宇文护犯上作乱,弑君夺权,毒杀我父兄,此等屈辱和仇恨,我怎能咽下,但是在我有能力杀他之前,我必须祈求活下去,哪怕是做他的傀儡。”
兰陵王看着他沉默良久,轻声道,
“所以你一直装作玩世不恭,耽溺美色,不问政事的样子,就是为了骗过他?”
宇文邕点头,
“真正执掌朝政之前,对他有一点违逆,就有可能丧命,就像我的父兄一样,所以我没有别的活路,只能伪装,忍耐,直到三年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兰陵王低头沉思片刻,忽然瞪大眼睛望着宇文邕,惊呼道,
“宇文护是死在三年前的洛阳大战中!你举十万重兵攻打洛阳,其实是背水一战,逼宇文护做出选择,看他是坐镇朝中,将兵权交给你,还是领兵出征,让你留守朝中,结果宇文护,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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