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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定是有哪里不对!身体仿佛不听使唤,他怎么可能弃罗齐寅不顾?细细辨去,心脏的跳动乱成一片,却隐隐和着祝珣的笛音,难道他此刻行动竟是受祝珣控制?

当初在青浮山,祝珣抚琴一曲解开众人的摄魂术,如此想来,若他的乐音中确有操纵旁人的能力,一点也不奇怪。但程溏出身兰阁,对这些把戏自有抵御,今夜祝珣以笛声伤人,他身无内力不受影响,怎会反而落入祝珣操控?

程溏勉强试图凝思聚神,却是心跳如鼓,声声击在耳膜上额角旁,叫他几欲干呕。他只觉浑身湿冷发汗,四周颤而无力,却仍旧不依不饶,不顾一切地挖动石头。

他要做什么?我要做什么!他是谁?我又是谁!

这疯狂的念头只在心中转了一转,思绪中忽然一线明灭,已有了回答。并非祝珣的笛音惑人,却无意中惊扰了程溏心中的血寒蛊雌虫,惹得一颗心乱跳,连身体也落入蛊虫掌控。这虫子究竟要做什么?程溏的双手早已血流不止,竟有指节露出白骨,又听见咔嚓一声,似是哪根指骨断了,一截指头软软地垂下。他不觉得痛,低头看了一眼亦没有停下,双手抱起一块极大的石头,意欲搬开。

程溏只道弯下的腰几乎断了,脚底的几块碎石倏然一滑,叫他后仰着跌落石坡。却听砰的一声,尘土乱扬,先前那块巨石竟随着他后跌的势头被甩开。他呛咳数声,吃力地站起身,在巨石下的坑沿望见一片白色衣角。

他不知是自己,还是雌虫驱使着双腿三两步攀上乱石,看见大石之下撑起一片狭小空隙,里头堪堪躺了一个人。程溏忽然失去所有力气,膝盖重重砸在石坑中,颤抖着伸出双臂,抱住那个人的脖颈。

贴着他的手腕,有血脉微弱地搏动。重如鼓点的心跳慢慢平缓,体内血寒蛊雌虫终于引导他寻到雄虫宿主,骚动渐缓,却有各种各样的疼痛回到身上。残破的十指很痛,强使蛮力的腰很痛,嵌入碎石的膝头也很痛,却比不过前胸后背贯穿心口的痛。程溏抬起头,风吹到他的脸上,潮湿冰凉,已是泪流满面。

他暗道他再也不想让这个人受伤犯险,他总是记得他威风凛然的模样,却忘记他也会这般双目紧闭躺在自己的怀中。他知道今夜自己必须舍弃一些东西,两年间的坚持,挖去心头好大一块,并非不悲伤,却有说不出的圆满。

远处,祝珣睁开双眼。程溏挥着手向他嘶声叫道:“我找到雪庵了!祝珣,祝珣!我找到雪庵了!”祝珣凝目相望,忽有一滴泪水夺眶而出,唇畔笛音终于破裂。

第二十三章

天颐山脉占地广阔,峰峦起伏,既有桑谷这般温暖宜人的谷壑,亦有荼阁所在终年积雪的苦寒高峰。天颐宫虽不比荼阁严寒,却也冷得瞧不出半点冬去春来的迹象。自桑谷大祠堂一战已过去数日,正道众人押着魔教余孽,抬着伤患陆续行至天颐宫。

那夜祝珣以笛音操纵内息,不论武功高低,皆受了或轻或重的内伤。恍如时光倒错,丰华堂又成为人人马首是瞻的大侠,被委以主持大局的重任。丰华堂心中通透,七大门派将据点从桑谷迁至天颐宫,虽有大祠堂被毁祝珣翻脸伤人的缘故,也是为了将或有留守的魔教残党一网打尽,更因为碧血书原本尚未找到。当初纪雪庵毁去复本,叫正道诸派收起异心,合力抗敌,但若找不回原本,万一再落入居心不轨之辈手中,只怕武林中又多一场风波。所幸韦行舟与沈荃已被关在天颐宫地牢中,正道得以休养生息,暂且缓一口气再收拾残局。

却另有一人身份尴尬,叫丰华堂一阵为难,最后只得将他安排在天颐宫侧殿,派人在外看守。木槿夫人靠在床头,抬腕喝下汤药,面色已好许多,瞧着神情疲惫的夫君问道:“祝珣还是不肯见你?”

丰华堂接过药碗,摇头道:“他不愿见任何人,程溏去了几次,也被他从门里回绝。少有几个寻他麻烦的,都被我派的守卫拦下了。”木槿夫人叹了口气,“桑谷数百年基业付之一炬,大祠堂里仅有十余人从大火中幸存,外面的无辜百姓则被魔教杀了精光……大多人都心存愧疚,根本无颜见他罢。”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他们是最先被祝珣领至桑谷的客人,亦劝不动他。或许只有等纪雪庵醒来,才有一线回转。

纪雪庵醒了。他意识尚未恢复,微微动了动眼皮,便听得耳畔程溏欣喜的轻唤:“雪庵!雪庵!”纪雪庵睁开双目,眼珠转到床榻边,程溏紧紧趴在他颈侧,脸上已瘦得没了肉。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程溏,良久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两声干哑嗓音。程溏连忙跳起,唤了一个侍女进来,倒了水喂他喝下。纪雪庵只觉口中血腥气被冲淡许多,咳嗽两声,神色冰冷,看向程溏垂在床沿后的手腕,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程溏喂他喝水,从未假借他人,他心中一紧,含着怒气叫侍女出去。程溏无奈地抬起手,轻描淡写道:“你可还记得大祠堂突然炸了?你被埋在石下,幸好只被砸晕,一块巨石替你挡住其他落石。我的手没有事,不过是挖开石头的时候受了点小伤。”

纪雪庵看着他十个包得直挺挺的指头,暗道绝非如程溏所说只是小伤,胸中酸涩,眼中忿怒,却一时说不出一个字。程溏微微笑了下,目光不舍得从他面上移开分毫,仿佛他冰冷含怒的神情也十分好看,缓声道:“是沈荃设计要将你们一并除去,不过终没有得逞。韦行舟一条手臂被你砍了,腿骨被石头砸断,如今关在天颐宫牢里。眼下乃丰大哥主持大局,沈荃亦被关押,再由不得他翻腾。”

“天颐宫?”纪雪庵蹙眉问道。定睛一看,屋中摆设果然从未见过,只愣了一瞬,想到碧血书一节,顿时明白过来。程溏点点头,他却冷冷道:“我讨厌这个地方。”程溏不由失笑,低声道:“我也不喜欢,等你养好伤,我们就离开,从此不回天颐山。雪庵,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程溏曾说过无数次愿为纪雪庵舍去性命的话,却鲜少有这般动情之语。纪雪庵凝目看去,他的脸上带着几分赧意,双眼却微微泛红。他情不自禁从被中伸出手,虚握了一下程溏受伤的手,然后抚着他消瘦的脸颊,似是确认一般,慢慢唤出两个字:“小溏。”程溏猛然抬起双目,面孔抵住纪雪庵的手掌,颤抖着嘴唇回应道:“我是说真的。”

仿佛两人间最后一丝隔阂被抽走,程溏眉间隐隐藏着的忧虑彻底消散,他弯眼笑了一下,挤得眸中泪水沾湿睫毛,却如雪后初霁的天空,晴蓝得没有一丝阴影。纪雪庵深深看着他,拉住程溏的手到唇边,隔着纱巾低头亲了亲他的手指,哑声道:“好,我记得了。”

两人皆有伤在身,只默默温存片刻,纪雪庵的精神不济,便又有些犯困。程溏再唤侍女,送了药进来。纪雪庵侧头吩咐侍女:“屋里空气沉闷,把窗子打开。”侍女迟疑道:“纪大侠,外头冷得很。”程溏笑起来,附和道:“开窗罢。”

侍女不明白,他却知道纪雪庵身中血寒蛊,自然宜冷不宜热。寒风从窗中吹入,纪雪庵奇道:“怎么有股花香?”程溏笑道:“桑谷的梅花早就谢了,天颐宫里的却开得正好。”侍女关门离开,纪雪庵却伸臂将程溏抱上床,淡淡道:“你和我一块睡一会。”他料想得到程溏必有好几日不曾安眠,此刻见纪雪庵醒来,紧绷的精神亦开始松懈。程溏钻入被子,由他抱住自己,轻笑道好。

他丢开背负两年的枷锁,滋味其实并不好受,但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比纪雪庵更重要。程溏闭上眼,脸蛋埋在纪雪庵肩头,小心避开伤手,两人胸膛相贴,心跳亦融成一片。纪雪庵自不知道,祝珣避而不见,程溏担忧雄虫作乱,又割腕喂了他一大碗血。他体内的雌虫能在废墟中助他寻到纪雪庵,纪雪庵的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便再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他这般一遍遍默念,逐渐陷入沉沉睡梦。

那夜忽然落起雪,明明已是春天,大雪如盖将一切盎然覆成一片新白。晨起推开窗户,小院中粉妆玉砌,引得程溏不由轻声低呼。迎面而来的寒气直钻鼻腔,背后却撞上一副温热胸膛。他笑回过头,“你昨日才醒,怎的下地了?”纪雪庵哼了一声,暗道自己不过力竭之后又在爆炸中昏迷,身上并无严重外伤,昨夜提气运功,连那劳什子血寒蛊雄虫亦乖乖蛰伏,如何就被这家伙小瞧成伤患?

程溏久等不到他回答,只见纪雪庵低垂眼眸中神色清冷无波,双臂却从身后将他箍紧。他想要叹气却还是笑出了声,努力扭过脸,稍稍踮起脚尖,好叫那人几乎不用低头便能亲到自己。

看似硬讨来的吻,唇舌间却全然是另一副光景。冷风凛然,夹杂着雪珠梅瓣扑进窗内,程溏却只觉双颊火烫,两片嘴唇更要被含得融化。他拼命仰着脖子,觉着痛了,待分开这个吻,才发觉更痛。

是渴,是饿,仿佛从喉咙最深处发出的渴望,得不到满足,所以才那么痛。四目相对,程溏再也忍不住,猛地转过身,两臂亦牢牢搂住纪雪庵。纪雪庵终于肯低下头,深深看程溏一眼,而后一把将他抱起。

床榻上被窝中余温正好,才穿上没多久的衣衫又被一件件剥去。窗子被冷风吹得撞在栏上,却没有人在意分毫。程溏十指尚裹着药巾,双腕被纪雪庵两只手压在身侧,徒留唇舌在他身上作怪。濡湿的痕迹从耳后颈间,蔓延至胸前腹底,直到腿间的物什被那人吮了两下,程溏手腕一翻,却从纪雪庵桎梏下挣脱开来。

纪雪庵抬起头,嘴唇至下颌挂着一条长长的银丝,并不抬手抹去,只直直看向程溏。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呼吸略有些急促,双目微微发亮。程溏掌心撑住纪雪庵肩头,眼中已是情欲如风雨,却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用做那些事,进来,直接进来——”这般大胆的话终叫他红了脸,但仍坚定道:“雪庵,我要你。”

他的两条腿缠上纪雪庵的跨,双臂亦搂住他的脖颈。纪雪庵喘息更重,火热的性器忍不住贴近程溏的股间,却顿了顿,眼中浮出些许疑惑不快。程溏一直凝视着他的脸,不禁微微一笑,抬头亲了亲纪雪庵的眼睫,低声呢喃道:“想要你……想要你快活……想要你和从前一样,狠狠干我,就算有点痛,却痛快得叫我被你干到射出来。”

纪雪庵重重咬住程溏的下唇,他向来直来直往不擅按捺,此刻哪里还会再强忍?草草做了扩弄,阳具抵住那处,冷冷道:“痛了便叫出来。”语罢缓缓顶送进入程溏。程溏嘶声吸着冷气,不防纪雪庵一下撞至深处,啊的长叫出声,却说不清是痛是烫是麻还是舒服。

本就从床榻上起身不久,两人皆尚未束发。几缕头发滑至纪雪庵侧脸,叫程溏再看不清他的神色,似是隐约笑了一下,旋即再无表情,只有平素紧抿的双唇微微分开,吐露出粗声呼气。他果然毫不客气,一记一记抽插得极凶,原先好不容易学会的柔情蜜意的小把戏尽数抛去,一如程溏不知好歹头一回爬上他床的那个晚上,想要干得他哭泣着求饶,颤抖着出精。但落在眉间脸颊流连不去的轻吻,同下身凶狠的攻击判若两人,仿佛猛兽拿爪子钉住那人的肩膀,却低头轻轻嗅闻他的气味,说不出的温柔爱怜。

程溏几乎发不出声音,呻吟呼叫哽在喉中,哀鸣呜咽一般。他忽然伸出一手,虎口握住纪雪庵的小臂,用尽力气叫伤指痛得发颤,才引得纪雪庵稍稍停住。程溏喘息不止,断断续续道:“我要……我要看你的脸。”纪雪庵依言将头发拨至耳后,露出他沾染情欲的冰姿雪貌。哑声道:“还想看什么?”程溏用伤指小心翼翼触碰他发红的眼角,慢慢道:“还想看你,怎么干我。”

他一声惊呼,身体险些被折成两半,却是纪雪庵将他的腰猛然提了起来。他一膝跪在床上,极缓极缓地抽出那柄凶刃,待到茎身几乎全然离开,再一寸寸插回程溏体内。程溏的穴口被磨得通红,皱褶被粗壮的性器顶得消失不见,细软的毛发黏糊糊地粘在皮肉上。他瞪大双目看得微微失神,纪雪庵却只看着他的脸,额头的汗水滑至下颌,忍无可忍道:“看够了么!”话音未落便如疾雨打窗,飞快地撞击起程溏的股间。

程溏啪的跌回床榻,来不及说一个字,再无力抬头。纪雪庵虽不耐放慢动作,却保持着先前姿势,高高拎着程溏的腰。他的性器随着纪雪庵的顶弄可怜兮兮地摇晃,无人安抚,无所依附,前端的清液却流个不停,在大腿胸腹间甩出一道道湿痕。纪雪庵左手拇指抹了抹程溏嘴唇上沾到的水渍,粗声问:“水流得到处都是,这么舒服么?”程溏含住他的指头,舔吸片刻,才喘声轻道:“还不够舒服……”

话语间的暗示再明白不过。纪雪庵双目微微发红,腰腹间愈发凶猛,“这样舒服了么?”程溏咬住纪雪庵的手指,胡乱摇晃着头,不知是非。纪雪庵抽回手,一把将他抱起,由下自上顶至比先前更深的地方。程溏被情潮逼得泪水盈目,却慢慢低下脸,略推开些纪雪庵,嘴唇触到他的左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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