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酥湖距离正朔宫并不远,快马奔驰的话,不多时就能达到,更何况禁卫军的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快马扬鞭下,很快星见庭院那黑色的檐角就出现在众人的眼中。和平日里那安静得近乎诡异的气氛不同,如今的星见庭院,火光与人声嘈杂。
秋静庭相隔了一段路,按住马头,细细的观察了一会儿,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的侧过头道:“奇怪,里面明明有火光人声,却不见人出来。”这本是她心头的疑问,却这样说出了口。
岑婉商是何等知情识趣的人物,她只是应和了一声,手上比了个动作,立刻有一队十余人越众而出,驾着轻骑前往探路。秋静庭见那些人训练有素,再回头,身后部众静默无声,心中微凉。看这个样子,很难相信岑婉商是今天才得了这样一个职位。只怕是她的好母亲早就授意岑婉商插手禁军,而一直等到了今日,才有这样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秋静庭默默的想着,手指不禁捏紧了马缰。但她此刻所能做的,也仅仅是这样看着。
很快轻骑们一一返回,有人带了一个白衣的年轻人过来。
“草民见过殿下。”那年轻人看上去年岁并不大,面上却显得精明干练,也不等秋静庭开口,便跪拜行礼,那身姿虽然礼数周到,却有种青竹挺立般的不卑不亢之感来。
“你是何人?又为何在这里?”秋静庭让那年轻人起身,问道。
那年轻人先谢过,这才拱手道:“草民等奉命在此,不让屋中余孽逃脱。”
“屋中余孽?你可知屋中是何人?”
“草民不知,只是少主说了,我等身为大翰子民,当为大翰分忧。屋中贼子偷藏军器,不可让人逃出一个。”年轻人倒是有问有答。秋静庭见他白衣之上点点血迹,可想那句不可让人逃出一个并不是句空话。她转念一想,便起了几分好奇,带笑问道:“你的少主又是谁?”
“少主便是少主。”年轻人回答,又眨巴眨巴眼睛,那张看似憨厚的脸上透露出了几分狡黠“少主说了,我等伺奉殿下当如少主。殿下有话,草民原该尽数回答,只可惜草民位低,只知少主便是少主,不知其他。”
秋静庭抿唇一笑,这样古灵精怪的回答,她几乎不用想,都会知道在这帝都中,谁敢这样吩咐手下。所以她一点也不在意那年轻人说话的无礼,反倒是和和气气的问道:“既是如此,那你的少主现在何处?”
重枫现在正捂着脸,愁眉苦脸的往前走。谢浩然下手自然不会留情,她半张脸都红辣辣的痛,唯一可以庆幸的,大概就是后槽牙没有被打落下来。她苦着脸用舌尖试了下,发现那牙有点松动,不禁将眼光移向了那个面色阴沉的男人,眼中升起了锐气。
“重大人,同学一场,我劝你最好不要做什么动作。”身边突然响起了轻快的男中音。
重枫微微的扬了下脖子,注视着那个从马背上弯下腰的小侯爷,微微一笑,说道:“小侯爷,我现在赤手空拳的,又能做什么动作呢?”
安图叶盯着重枫的笑容,也是一笑,回道:“你当初在太学院出了那样大的风头,更何况后来在漠北又立了那样大的功劳。安图叶虽然年轻了些,但自认谨慎,不敢冒任何的风险。”
“哦?小侯爷如此这般,如何称得上谨慎二字?”重枫将眉梢一扬,问道。
“人以群居,方能发展成这样的世界。安家自然也要找一棵大树。”安图叶倒不介意重枫这样的试探,说了起来。他面带微笑,对重枫讲述着:“我的祖上,从很早很早以前,便遵从星命,辅佐太祖。”
“你我虽无冤仇,可惜,你站错了队。”
重枫闻言,冷笑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她既然知道安图叶的立场,便不再起其他的心思,只是侧过头去看了眼失魂落魄的沙吾提。少年痴痴的将眼光移向被谢浩然禁锢在怀里的谢羽,不言不语。重枫有些担心的看了沙吾提一眼,低声说道:“你没事吧?”
“我……我对不起阿姐……”少年的眼中显露出痛苦挣扎的神色,既渴望期盼,又伤心绝望。
“不要乱想,你阿姐可是破军啊。能打败我的人,怎么说也不可能轻易被这些下三滥的货色给害死的。”重枫说道,她实在有些担忧沙吾提,不禁将心中那些本想隐藏的事都给吐露了出来。
她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客栈,低声道:“不要再可是了,我们已经到了。”她望着那个火红而修长的身影,看着对方那细细长长的眉斜飞入鬓,彷如刀尖,那弯刀弯成一道不屈的弧形。一切的一切,都那样的刚强热烈,就算平日里斗嘴打斗,此刻在重枫的唇边,也不禁凝起了一朵笑颜:“而且看起来,她已经知道经过了。”
说着,她回头看着沙吾提,说道:“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真的是一个好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周更的好孩子哦!!
☆、第五十章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真的是一个好姐姐。”重枫看着沙吾提轻声说。
沙吾提的眼中流淌出一种奇怪的警惕,毕竟他才刚经历了一场从绝望到期望,又从期望到绝望的经历,看到帕夏汗单刀赴会,心情竟然异常的平静。
但是他的平静不代表其他人可以平静。首先是安图叶举起了一只手,示意他的人马按兵不动。重枫很乖觉的默不作声,冷眼旁观。她见安图叶虽然还是一副倚马斜骑的绔纨模样,但肩背紧绷,手指扶腰,分明是警惕着随时发难的样子,显然对帕夏汗有几分了解。而反观谢浩然,虽然也是一脸警惕,但身体放松,却并不引以为意。重枫暗自冷笑一声,悄默无声的往后移了一步。
“孤身一人,真是好大的胆子!”谢浩然大笑着,坐在高头大马上,他突的一收笑,道:“你来的正好。”
帕夏汗垂下眼帘,又抬起头来,大雪片片飘落,覆在长发上仿若成了白色,沉重的垂下,和那身明亮如火的衣裳相得益彰。若不说,谁能想象这样一个风姿卓著的女子是朔北草原上最大的头人,最凶狠的白狼呢。帕夏汗微微的笑了笑,她的笑容不似南国的含蓄,笑起来如银铃般摇晃着,十分清脆:“我的弟弟怎么招惹到谢大人了,他好好的做着他的质子。舍弟虽然调皮了些,却也是疏勒名正言顺的太子。就算舍弟有什么冒昧,我想,也无伤大雅吧?”
“无伤大雅?他勾引我的妹妹,这罪如何算来!就算告到皇上哪里,这小子也难逃其责!”谢浩然大声说道。
帕夏汗闻言,只轻轻的笑了两声,侧头过去看了一眼沙吾提,随后转首朝谢浩然道:“吾弟顽劣,身为长姐,当是有责任。不如,就让我代吾弟受过,如何?”她的话音清浅,倒真是轻声细语的要商量一般。
谢浩然的眉头轻轻一跳,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手指着帕夏汗,大声道:“我可不信你,你……你先将刀扔下。”
帕夏汗耸了下肩膀,并未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很不在意的,将手中的弯刀往前一甩,扔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随后她抬头看着谢浩然,神情淡然的缓步往前,衣袖飘扬,脸带微笑,真真是随性到了极点的模样。
让人好生钦羡。重枫暗自看着,默默一叹,在这点上,她自问自省,当真是做不来帕夏汗的随性自在,行走在刀口之上,依然淡然的模样。她看到沙吾提身子轻微的颤动着,眼中流露出绝望之人乍逢生路那种不可置信的期望之情,微不可查的叹息了一声。她知道不管帕夏汗是因为姐弟之情还是因为其他,但她知道,只在这一刻,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只要沙吾提还是那个重情重义的沙吾提,就绝不会忘记承帕夏汗这份情谊。到最后,帕夏汗这一招赢在几十年后,真是好让人不爽。
重枫心中嘀咕,却也不做姿态,只是沉默以对。她眼角的余光一直打量各处,看见安图叶见帕夏汗越是走近,眼角微微跳动,显然越是紧张,只是强作了姿态,却也不提醒谢浩然。她心中雪亮,知道这两人平日里虽然狼狈为奸,好得跟一人似的,但只怕也不是一条心。
帕夏汗越走越近,距离谢浩然只有一步之遥处,停了脚步,笑道:“既然我已经来了,谢大人还不放了我那不成器的弟弟?”
谢浩然仰头哈哈一笑,将那马鞭在半空中甩了个空响,厉声道:“你既然到了这里,还想走么?你和那小畜生,便都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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