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迷倒之前,我闻到了某人身上常擦的古龙水的味道。但是这是事后才想起来的。我之所以会知道,要归功于,我自身有异于常人的体质。医学上有个名词,叫做‘术中知晓’。意思是,某些人,由于对麻药是不敏感体质,在全麻过后,仍能保有听觉、痛觉,所以他们在手术中会知晓当时所发生的事。呵呵,很不巧,我就是那种体质的人。所以……”我抬起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脸色我已经变得难看的江世成,继续说,“你怎么把我抬到那里,怎么跟他们交代,怎么出主意折磨我的……我都听得一清二楚。也幸亏了我有心,暗暗拨了手机,所以,你的那些行径,也早就现场直播出去了。不然,景西他们怎么能这么快就找到我?”
“嗯……我还纳闷你怎么忽然主动给我打电话。哪知道,接了之后,听到的竟然是江先生的声音:‘人我给你们带来了,想怎么玩儿,随你,只要别整死就行。’嘛嘛……虽然我早就想锉锉这个姓顾的‘贱人’的锐气,但是……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高桥惠子放开抱在胸前的手臂,把手揣进裤子口袋里,她轻轻吹起额前的刘海,露出一双凛冽的眸子。及肩的中长发中性味十足。呵呵,“外人”?着孩子倒把我当做“内人”了么……林熙听了高桥惠子的话,不快地皱了皱眉头,望向我的眼神里又多了一分幽怨。
这时的江沐雨有些迟钝,她凝神看着眼前面目变得扭曲,眼中满是恨意的儿子,缓缓出声:“你真么那么做了?”
就在大家把目光又调回江世成那儿,以证实事实的时候,林熙忽然站了起来,她一步步地逼近江世成,江世成不禁慢慢向后退了一步,原本憎恨的表情动摇着,他甚至不敢看林熙的眼睛,脸上也多了几分惊恐;背对着我们的林熙长发飘然,衬托出她极力控制的怒气。
“是不是你……”如鬼魅般的低吟。
“……”江世成额间冷汗连连,侧过脸,不语。
“是不是你!”林熙加重了语气,忽然迸发出的威压震得江世成身形微晃。
“是……”
“哐——!嘭——!”
几声玻璃的碎响之后,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一时间动弹不得。原来,林熙顺手抽出酒架上的一瓶红酒,径直地砸向了江世成,她握住残破的瓶颈,瓶颈上的碎渣和锋利的玻璃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深深扎入江世成的左肩;迸溅的碎片划开了江世成的皮肉,他的白色衬衣被割裂,胸膛上已经布满划痕。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得,就连站在他们身后的林穆峰都没来得及阻止。江世成不可思议地盯着林熙握住酒瓶的手,霎时,鲜血混着玫红色的红酒汩汩地流出,他捂住肩膀,嘴角上渗出一抹惨笑,“呵呵……小熙……你就……这么……恨我?”绝望,他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痛苦,全被绝望生生地替代了。
“你该死——!!!”林熙低垂着头,发丝凌乱,猛的拔出酒瓶又要扎下。见状,我和林穆峰冲过去夺下了她手中的酒瓶,我搂过她,抱着她不住颤抖的身躯,不断抚慰着:“熙儿冷静……冷静……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昂……没事了……”
林熙被我紧紧护住,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哽咽的嘶吼已经分不清是愤怒还是……
“他该死!他该死………!”我心痛地闭上眼睛,后悔,是不是不应该告诉她这个真相?
那边,已经乱作一团,林穆峰和夏晴还有Katy忙着为江世成止血包扎,江沐雨却忽然间变得安静了。她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头,眉目紧锁。忽然,她奔了过去,推开夏晴他们,把江世成抱在怀里。
“你们别碰我儿子!世成,要不要紧……啊?”看着江世成惨白的脸,江沐雨不住地晃着他的身子,抬头,已经是泪流满面:“顾深情!就算世成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你抢了他的女人,上次又让他险些丧命,咱们也算两清了!我的儿子,自然由我来教训,谁准你们伤他的!”站在一旁的Katy也说不出什么了,穿梭在我们和江世成之间的眼神更加复杂。
“哼哼……他该死。”林熙缓缓从我怀中直起身子,转身,一张惨白如纸的面孔正对着江沐雨,她这如死灰的表情,让愤恨的江沐雨也不禁全身一颤。“我扎他这一下,只是深情所受痛苦的万分之一。伯母……您,所说的,那个‘过分的事’,几乎要了深情的命!!这个禽兽竟然……指使男人对她……!你说这算两清?!试问如果你的女儿被那样凌辱,你也能忍?!你敢说你能忍?!!!如果Katy不是他姐姐,你不是妈妈的朋友……”林熙收回对着江沐雨的脸,直起身,冷冷地睥睨着江世成,“我早就杀了他。”这六个字,林熙说得平淡而轻巧,然而听在江世成耳里,却是万分的恐怖和绝望。
“哈哈哈哈!哈哈!”江世成挣脱江沐雨,站起身,稳了稳身形,煞白的脸上流淌着两行清泪,但是他却是在笑,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咽下,烧红的蓝眸中依然是绝望的悲痛,他抬手,瞥一眼上面的血,冷笑道:“林熙啊~你竟然为了个女人,为了这么个野种!要杀我……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变态!恶心!你们!你们……”江世成指着我们所有人,笑得更加癫狂,“你们这些女人,统统都是变态!都让我恶心!!!”他指向一直袒护着自己的母亲,讥笑道:“连你也喜欢女人!你也是同性恋!”
“哟~你正人君子~为了上位,勾搭反对你亲姐姐的势力,不惜陷害你未婚妻来打击你亲姐姐,表面上还装着一副白痴的样子。事情败露了,找丁露作替罪羊,还以人家父亲哥哥做要挟,还把这些都说是深情的错,您够损的~”高桥惠子看不下去江世成这副“委屈”的样子,竟然一股脑把江世成做过的好事都抖了出来,“又是跟踪又是私家侦探又是做事故,你也真是机关算尽了,熙酱要是继续跟你,就是她瞎了眼!”
“嘿嘿~”江世成听了高桥的话并没有生气,反而分别向我、夏晴不屑地看了一眼,“是,是!我可比不了你那个父亲~哈,能搞出下迷药迷奸这么精彩的事迹~哼!”
“ちくしょう(畜生)!”高桥可不管他受没受伤,只管提起他的衣领便打。
“等等~”江世成忽然变了脸色,一个抓手抓住了高桥的手腕,反手一掰,再一推,把高桥闪了个虚晃。高桥瞪大了眼睛怒视着他。江世成不去理她,而是走向我,林熙挡住他,只突出一个字:“滚。”
江世成定住,冲林熙浅浅地笑了笑,而后转过身,对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这里,会有人,感兴趣,二十几年前的某个晚上,东城酒吧里,发生的故事,就姑且,称它作‘顾泊汐被山口野司迷奸事件’吧。”
☆、真相
我站在昏黄的街角,身边川流而过的人群,个个都摆着一张扑克脸。破旧的霓虹灯由于老化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接触不良的灯管挣扎地闪烁着。这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复古了?虽然建筑风格和格局变了,但是市中心标志性的钟楼和历史悠久的世贸大厦提醒着我,这里是B市的C区。那么……我现在所站的位置……一转身,果然看到了那两个几乎沾满了整个街面的繁体字:“东城”。
“东城酒吧?”我呆然地立在那,盯着这家远比孙扬的那家东城豪华了百倍的CLUB出神。今晚,这里似乎是在举行什么大型酒会,门口设了障碍,我在远处稍稍观察了一会儿,见进去的人手中都持有一种特殊的票,摊开手,又在衣服里找了找,我没有票。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出那一连串的动作,我难道是想进去?可是……我这是在哪儿?正当我出神,心里因为被什么奇怪的力量控制着而无限渴望着进入酒吧一探究竟的时候,身子忽然被一个白衣女人撞到,身形一晃,我回头,却发现撞我的那个女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碰到了人,她正扶着另一个身着黑色晚礼服的女人摇摇晃晃地走着路,这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呆住,这个白衣女人的身影竟然熟悉的很,按不住心里的好奇,我追了过去。
“熙儿?!……嗯?不对……”捕捉到白衣女人的侧脸,那张和林熙像极了的面孔不禁让我叫出声来,可是仔细观察,那哪里是林熙,分明是,年轻了的夏晴!而她怀里的,正紧紧缠住她,作势索吻的女人……不是江沐雨又是谁?这下,我终于明白了,我这是在26年前的那个晚上!……那个……噩梦般的晚上……
“滴答……滴答……滴答……”单调而有规律的声音使人莫名的烦躁不安,我瞥一眼墙上的钟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刚刚在见到夏晴和江沐雨的时候,不知怎么身体不受控制,似乎被时空吸走了一样,等到再次站定,我竟然已经身处在东城酒吧里了。当我意识到,我有可能阻止顾泊汐的噩梦的时候,顾不得打量这间传说中的豪华吧,立刻冲进人群借着迷幻的灯光找人。我要找到她,让她走,去找夏晴,至少,也要阻止她喝下那瓶酒!这么想着,不禁脚下生风,我拨开人群像一只无头苍蝇四处乱转。忽然,一抹白色的身影闯进我的视线,我怔了怔,不敢相信地眨眨眼睛,她这身打扮,这件白色连衣裙,不就是在林家别墅那晚,我看到的她所穿的……么……?顾泊汐,一袭月白色连衣裙,黑发垂腰,纤弱的四肢略显淡薄。她倚在吧台上,手里握着一杯晶莹的玻璃杯,杯中几口金黄色的残酒,随着她的纤纤素手无规律地摇摆着。她投向远挂在墙上的钟表的眼神,迷茫而布满愁思;足尖轻点,像是要慢慢化开这份平添的愁闷,她一仰头饮尽杯中残酒,一个闭目,将迷茫与愁思一同咽进心里。再睁开,已经换上几分清明。不再望向钟表,顾泊汐旋身坐在吧台附近的欧式圆桌旁边,一手抚额,一手随意地摆弄着手机,眉目低垂,似乎是在醒酒。我就那么失了魂地杵在狂舞的人群中,借着他们之间的缝隙偷窥那人的娴静,竟然,动弹不得。
再次回神的时候,是被一股阴冷的视线刺醒的。似笑非笑的嘴角,浸满欲火的一个鹰掠,锁定了不远处的那抹纯白……高桥悠也,不,是山口野司,轻轻抬了下手指,一个服务生模样的人默不作声地取出一支高脚杯向顾泊汐所坐的那一桌走去……再看顾泊汐那边,!她什么时候要的红酒?!
“等一下!”我冲到顾泊汐面前,焦急地瞟了一眼向这边走来的服务生,不做解释,拉起顾泊汐就往酒吧外边跑。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我以为我把顾泊汐带走,就可以免去一场悲剧,可我到底还是忘了,我带走了顾泊汐,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顾深情这个人了。可悲的是,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拉着顾泊汐越过了酒吧大门,然而就在越过大门的那一刹那,我的身体变成了透明的,抓着顾泊汐的手也猛地一滑,然后,就剩下我惊愕地,眼睁睁地看着顾泊汐穿过我的身体,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出来了?”接着像是被什么领着似的又默默地走了回去;可笑的是,顾泊汐一进去,我的身体就又恢复了原状。
天空中,一声惊雷炸响,像是在警告我刚刚的逆天行径,霎时,银丝密布。“呵……”无力地抬头,仰望漆黑得无底的天空,眼中满是不屑,“你不让我改变,我偏要改变给你看!这世上本来就不应该存在顾深情这个人!”和门卫扭打成一团,间隙间,远远地看到服务生给顾泊汐换了有问题的杯子,山口野司在另一边跃跃欲试,顾泊汐毫不知情地举杯一任服务生将血红色的红酒倒入异常剔透的高脚杯中……
“不要——!不要喝——!”甩开门卫,我奋力冲到顾泊汐身边,按下她举杯的手,顾泊汐手中的杯一晃,酒水撒到她洁白的连衣裙上……那颜色,万分刺眼,就像是,玷污了天使的,血。我的冷眼逼视将服务生吓退,同时,我用余光观察到山口野司已经从位子上站起来,正死死地盯着这边的状况。
“不要喝,这酒有问题!”从顾泊汐手中夺下酒杯,我看着这张与我有九分相像的面孔,心中一阵抽痛。顾泊汐被夺了酒杯的手空空地握着,她抬眼看向我,一双深邃的眸子隐隐闪烁着激动的光亮,惊愕的表情只停留了一瞬,随后换上一层难懂的温柔,睫毛微动,眼波流转,温柔得几乎可以揉出水来。“你来了……”你来了,这三个字像三声惊雷震得我头顶发麻,我再看向她,她依然是无限温柔地看着我,嘴角一抹慈爱的弧度,不是装出来的。难道……!
“你是深情,对么。”顾泊汐眯起眼睛,绽放出一朵清甜的微笑,她轻轻撩起耳边的碎发,一只手,轻柔地抚上我的脸,“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她的手和那天夜里一样,冰凉而通透,触在我脸上却是不曾有过的暖……眉角在发抖,酸胀的眼眶以及,渐渐迷蒙的视线,我捧着她的手轻轻地用脸颊摩挲,一任泪水决堤夺眶而出。顾泊汐绕过圆桌款步走到我面前,冰凉的手指轻轻弹去我的眼泪,另一只手接住从我手中掉落的杯子,我慌了,伸出手去抢,手却又一次穿过了她的身体,拼了命地去抓,却依然是徒劳,我的身体在渐渐消失,我不住地摇头,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不要……不要……,顾泊汐看着我,笑容依旧安详地绽放,她微笑着,摇摇头,唇微启,隐约说了句什么,接着慢慢举起酒杯,将整杯红酒送入口中,咽下……
我的身体在她咽下红酒的一瞬间又恢复了原样,被一股力量抽离,身体被弹开,离顾泊汐越来越远。我挣扎着向她的方向伸出双手口中喑哑地发不成调的声音,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山口野司抱起她,没入漆黑的深渊。
“妈妈——!!”
从梦中惊醒,没有从梦境回神的我,两只手伸在半空,五指张开,眼角,正淌下一滴泪。嘴巴张着,还保持着“妈妈”的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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