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颜玉苦涩一笑,“问题就在这里,我分明没有去过,却对那万鬼洞熟悉的不得了,里面的每一个地方我都知道。”
鬼奴这次由着他抓着手,“难道,是你以前去过,却是你忘记了?”鬼奴小心的问。
方颜玉看着他月色下凄冷的面目,“阿荣,我记性一直好的很,经历过的事情,很少忘记。三姨娘的死和我母亲的死我到现在仍然历历在目。”
听他提到他母亲的死,鬼奴心中一软,那个眼睛黑亮的少年的泪水又在他心头浮现,他坐在方颜玉对面,想着要安慰他,却又不知如何说才合适,顿时脸上浮现尴尬之色。
方颜玉却不知他的心思继续道,“如果我真的去过那万鬼洞,我定然会记得。”他叹了口气,“阿荣,你知道吗?我方家的儿郎,都非普通血脉。绿乔曾经告诉我,我们都是由鬼母产下的鬼婴,附入母体噬魂夺身而产出。阿荣,以前我还一直当自己是个人,今日看来,我兴许是个正真的恶鬼。”他眼神灼灼的望着鬼奴,“阿荣,这样,你怕不怕我?”
鬼奴几乎被他的眼神烫伤,声音放柔道,“念常,莫要如此想。在我看来,你与常人并无区别,而且是个重情重性又及其坚强的人,就算你身上有鬼的血脉,却从来也不曾伤我,反而处处护着我,我虽然丑陋,却不是个蠢人,又如何会怕你?”
他这几句话说的方颜玉心中一片烫热,几乎按捺不住心绪就想将他抱入怀中,但是想到他眼神中的躲闪,只要强行压抑自己,“有阿荣这几句话,我满足的很。阿荣,以后不管是我心里想什么,我都会对你如实告知,绝不会再对你有任何隐瞒。”
看着方颜玉认真的眼神,鬼奴心中一动,公子这话,是表明他信任他了吗?陈子敬说过,公子谁也不信,他的父亲他不能信,他的嫡亲大哥他不愿意信,而陈子敬,尽管和他现在就处于一个屋檐之下,也是有距离的处着,而他,今日得到他的信任了?心中一种莫名的情绪流过,原来得到一个人的信任是如此令人愉悦的事情。他眼神放柔,“好,念常信我,我也定然要当得起念常的信任。虽然我力量微薄,只要念常说一句,我便替念常赴汤蹈火。”
方颜玉心中微微失望,他要的才不是他的赴汤蹈火。方颜玉笑了笑,“阿荣,我的心思对你毫无保留,现在也轮到你了。你刚刚,心里想的却是什么?”
鬼奴仿若被烫到一样,猛然抽出被方颜玉握的汗湿的手,喘息了一下,方哑声说道,“对不起,念常,我,我不想说。”脸上的伤疤似乎又疼了起来,他伸手按住,“不早了,你也累了,洗洗睡吧。”
方颜玉一呆,被鬼奴拒绝,让他心中针刺一般的一痛,看到他的表情,却已经什么事情都明白了。当下默默一叹,“是啊,夜深了,睡吧。”
两人各怀心事躺在床上,都是辗转难眠,却又找不出话题。
方颜玉觉得内心痒的难受,这个男人就睡在他的身边,却和他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他早该明白,这个男人,怎么会去接受一个男人?他的脸是怎么毁的,他怎么会去忽视呢?方颜玉苦笑,可是,每一天,对他的渴望都越来越深刻,以前从未心动,如今心动了,却像那风浪中颠簸的船儿,没有一刻安稳的时候。
鬼奴也是思绪万千,他觉得有些对不起方颜玉,从来不信任他人的他给了他难得的信任,他知道,他该投桃报李,只是他张不开这个嘴,那段记忆太不堪,在天香楼里,他除了被虐待,被毁容,他的尊严也被那群畜生狠狠的踩在了脚下。在那里,只有常人想不出来的折磨方法,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其实,那个时候,他想过服软,他也想过屈服,但是,只要想起他人嘲笑的目光,他就做不到。而事实上,他在被毁容之后却收获了更多的嘲笑,畏惧,同情,甚至可怜,每一个异样的眼神,都曾伤害过他。他不是生来就像现在这样平和,他只是,习惯了。
鬼奴闭上眼睛,忽然觉得这个低矮的屋子是如此的令人窒息。
“阿荣。”这个时候,身边的方颜玉叹了口气。
鬼奴一愣,温声道,“怎么了,念常?”公子是在生他的气吗?鬼奴心中有些忐忑。
“阿荣,我们认识到现在,也快两个月了。”
鬼奴一愣,“是啊,转眼中秋节也要到了。”提到中秋节,两人都沉默了,中秋节,团圆节,他人团圆,他二人却要何去何从?
“念常,你当真不回方府了吗?毕竟,那里有你的亲人。”鬼奴低声道,他深怕提起这个话题会让方颜玉生气。
方颜玉乌黑的眼睛在黑暗中转向他,“阿荣,我是鬼婴夺身而出,根本就不是人,又何来亲人一说。”
鬼奴心中泛起怜惜,“念常,就算是鬼婴夺身,你也在那府中住了二十余年,难道那里竟然没有一个你挂念的人吗?”
方颜玉静了下来,鬼奴忐忑不安的想道,他是不是又生气了?
良久,方颜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在那府中,和我最亲近的,其实是我大哥。”
鬼奴一愣,“我还以为大公子一直对你不好。”
方颜玉摇头,“我大哥是府中最和善之人,怎会对我不好?小时候,我读书写字,都是他亲自教我的。他长我五岁,从小就沉稳的很,府中没有不喜欢他的人。我出生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连我的名字,都是他给取的。”
鬼奴今日方知,原来方颜玉和他大哥感情竟是如此的好。
“我大哥对我照顾万分,小时候,我们在一起很是玩的来,你肯定想不到,我小时候有多调皮。我犯过很多错,好多次被父亲罚跪祠堂,都是大哥替我跪的,之后我再偷偷用私房钱,买了东西送给他,算是对他的补偿。”谈到方颜良,方颜玉冰冷的脸上终于带出一丝笑意。
“既然如此,那为何后来你又要和大公子针锋相对呢?”鬼奴不解。
沉默了好一会,方颜玉都没有动静,就在鬼奴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才开口,“七岁那年之后,我终于知道这世间还有鬼怪,之后也才开始观察这府中不对劲的事情,我不敢把事情告诉大哥,我很怕那女鬼会来追杀我,连续好几年,我睡觉的时候都要掌着灯,半夜也经常被噩梦惊醒。”
听他如此说,鬼奴想象当时那么幼小的孩子独自承受了如此大的惊吓。不由心中怜惜,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是好。
“你一定奇怪,为何我和大哥处的那么好,却不告诉他。阿荣,三姨娘是我父亲送给鬼吃下的,我首先就不敢再信他。而我的母亲,其实那个时候已经疯了很多年了。”
鬼奴惊讶,把头转向他,正看到方颜玉完美的侧颜。
“我母亲和父亲是真心相爱,我父亲却在当了家主之后连续不断的娶了新人进来,我母亲也曾哭闹过,我父亲从来不告诉她原因,我母亲抑郁之下情绪时好时坏,她心情好时,对我好的不得了,可是她发起脾气的时候,我却是能离她多远就有多远,那个时候,虽然她是我母亲,是我最亲近的人,到后来,我都怕见她了,我们母子之间,也不知不觉有了隔阂。那个时候,我觉得大哥是我唯一的亲人。可是我怕把这些事情告诉他,若他知道了,那女鬼会连他也一起吃掉。”
察觉方颜玉身上似乎有微微的颤抖,鬼奴想了又想,终于主动伸出手,握住方颜玉的手,“念常,两个男人这样握手有些奇怪,只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万万别生气。”鬼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方颜玉看他主动伸出手来,心中一喜,忙不迭紧紧抓住,“谢谢你,阿荣。这么多年,我从未向他人说过这些。”有了鬼奴的安慰,方颜玉心中宽慰,继续道,“我大哥再老成持重,那时候毕竟也只是个小孩,又怎么会懂我这些心思。他见我莫名其妙疏远他,心中恼怒的很,对我做了很多恶作剧。我一点也不怪他,他是我府中唯一看重之人,只要他平安,我心里一点也不怨他。”
鬼奴心中不由艳羡,能有如此兄弟情义,一生何求?
“我大哥再聪慧,也猜不透我心中想法。时间长了,就真的离我远了。我母亲死后,”他手中一紧,鬼奴知道他是想起他母亲的惨死,也安慰的捏了捏他的手,方颜玉继续道,“我就变的更加沉默。有一回,我和四弟发生口角,一怒之下推了他一把,磕破了他的头。我大哥最是恼怒府中有兄弟相残之事,虽然事情后果也不是很严重,他却很是恼怒我不知轻重,于是罚我跪了祠堂。”
鬼奴想起了方颜平,方颜平嫉妒方颜玉已久,看来那事也是主动挑衅了。上次公子还为护着他折断了他的手,看来是积怨已久。只是短短一个月过去,那方颜平却已经不明不白见了阎王了,当真世事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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