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自己的蠢钝,竟忘了玉箫还随身揣在身上,方才要是掉出来被男人看到,那就穿帮了。只能暂时委屈这价值连城的宝贝在药庐里屈居几日了。他把玉箫和灵芝放在一起,两样同等珍贵的东西都被架放在最高处的竹扁子里,不踮脚一般人还发现不了。
安置好玉箫后,他可算放心地回了屋,进屋却发现男人已脱得只剩亵衣亵裤,月牙白的纯丝绸衣料在烛光下耀人眼眸,毫无意外地,刺痛了冯洛焉的眼。
虽说冯洛焉也有丝巾,且不止一条,但是大块大块的真绸面料他却是完全用不起的。两人的差距顿显,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段萧坐在床边等他,道:“你出去作甚?”
“小……小解。”冯洛焉早已捏造好借口。
果然男人脸色一青,显然不太喜欢这个回答,“哦,男人都这样。”
冯洛焉很是紧张,注意力一直在借口上,几乎没留意男人的语气,顺着他的话打哈哈:“是啊,男人嘛,公子也这样?”
段萧冷冷地看他一眼,决定换个话题,“我要泡个脚,有热水么?”
“好像有……哦,是有,方才煮了一锅热水,剩下一些。”冯洛焉寻思着,重新把鞋穿上,踩着鞋帮走过去解开炉子上的大铁锅,里面热腾腾的水汽四溢开来,扑在他脸上,“萧,呃,公子,水还剩半锅,我帮你舀一盆泡脚吧?”
“好。”
段萧盯着他的后背,单薄的白色里衣完全勾勒出了他清癯的背脊,不小心卷起的裤腿下露出细得像小树枝似的脚腕,这人还真是瘦,这家人都不长肉是吧。
冯洛焉把洗脚盆端到男人跟前,弯腰放下,领口露出空荡荡的一片景色,段萧不小心瞄见了他平坦的胸口,若隐若现,差点被他白花花的肤色闪瞎了眼。
很自然的,冯洛焉想俯身替男人脱袜,帮他泡脚搓洗,刚一抬手,猛然记起自己的身份,立马起身,暗自庆幸自己的机灵。
“我也端点水来洗洗。”说着他慌不择路地返回去。
段萧若有所思地把脚伸进稍微有些烫的水里,嘶了一声,闭眼享受热度的蔓延,活络了全身的经脉。
冯洛焉见他放松了表情,极惬意地泡着脚,也把脚伸进了水里,“好烫!”
段萧睁眼转头去看他,只见冯洛焉缩着脚不争气地瘪着嘴,眼睛里亮晶晶的。
“你慢点伸进去。”段萧提醒道,顺便多瞧了他的脚一眼,发现那几片脚趾甲白贝壳似的。
冯洛焉泪汪汪地看看他,点点头,试着一点一点把脚泡入水中,他的侧脸线条干净清秀,尖尖的下巴被水汽沾湿。
段萧对着他道:“你与洛焉……太像了。”
冯洛焉一颤,磕磕巴巴笑道:“是吗?我们孪生,能不像么?”
“你们的爹……是怎样的人?”段萧道,“他为何带你走而不带洛焉走?”
“爹……”冯洛焉其实对这个字很陌生,因为他没有爹只有娘,但是为了撒这个谎,他凭空捏造了一个爹,“因为我是男娃,比较能吃苦呗。爹他喜欢云游四方,娘说让我看着他,硬要他带着我走。我很小,便与洛焉分离,不是很了解她。”
“你们的娘很……豁达,”段萧找了个不那么适合的词,“丈夫多年不归家也不曾埋怨。”
冯洛焉突然凄凉地笑了笑:“谁知娘亲心中是不是真不埋怨?她从未说过。”很小的时候冯洛焉问冯岚为何他没有爹,冯岚只是慈爱地摸着他的头告诉他,爹爹没有也不要紧,有娘疼就好了。这话当初听来觉得冯岚是无所谓的,现在咋一想来似乎有几分隐忍苦涩。
段萧本来想刨根问底知晓一下冯洛焉的家世,希望能够多了解她一些,现在看来好像效果不佳还惹出了岔子。
“擦脚巾呢?不早了,睡吧。”
“在这儿。”
两人结束了一段不怎么愉快的对话,一同挤上了床。
冯洛焉特意多拿了条被子,和男人分睡开,以前那是没多想,与男人滚在一个被窝还浑然不觉有问题。现在想来当初窝在男人怀里,竟没有穿帮,实在奇迹。
灯火灭了,两人怎么也睡不着,特别是段萧,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同一间屋,同一张床,他和一个长得和他未来妻子一模一样的大舅子睡在一起!
“洛焉……”他哑着嗓子幽幽道。
冯洛焉寒毛一下子竖起,完全吃不准段萧这叫的是什么意思,他、他发现了……?不会吧,自己也没做什么说什么,怎么就被发现了?
冯洛焉死不信邪,屏息在那里不敢动弹。
段萧突然一个翻身,脸转向了里侧的冯洛焉,狭长漆黑的眼眸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像一只伺机行动的豹。
冯洛焉自然感觉到了他冷嗖嗖的目光,故作镇定地稍稍侧过脸,迷茫地问:“怎么……了?”
“声音也很像。”
段萧冒出这么一句。
冯洛焉生气道:“自然像,我们是孪生兄妹!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他一个翻身朝向墙壁,气鼓鼓地闭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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