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成片成片的艳红色梅花遮住大半视野,将原本单调的灰白季节渲染的鲜活起来,叫人一看见那些盎然盛开的花朵,便感到勃勃生机,连带着安静的府邸也热闹不少。
颜苏赞叹地欣赏着一路望不尽的梅树,和梅城张扬傲气的梅花不同,这些种在园子里的梅树,仿佛更加努力地生长,每一个枝头的花朵都尽力绽开,花蕊笔直伸出,花瓣像是要撑破一般使劲地伸展着。这份努力的心情,让颜苏不自觉笑弯了眉眼,愈发觉得舒畅。
言墨瞧着颜苏欣喜的模样,清澈的眼里映着满满的喜悦,晶莹的眸子像黑珍珠一般闪耀着莹润光泽,那是能潜入人心的光芒,叫人不自觉随他一起欢笑,一同观这苍茫天地。言墨心下一动,随手拍了拍他的发顶,放轻声音,缓缓念着:“腊冬有红梅,不盼好春来。”
颜苏仰头瞧了瞧一脸笑意的言墨,略微沉吟,便接道:“春秋随时尽,莫负少年才。”
言墨听罢,紧紧握着颜苏的手,低头温柔地望着他,满心感动,这份无言的默契,已经让他等了很久很久。
这时,便有青袄的小厮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恭请两人去客房沐浴歇息,以待晚上的宴席。那小厮一直低着头,领着二人走到湘南院的客房,摆了茶,简单介绍了一下梅府的格局,指着院里扫雪的两个粉袄小丫鬟,道:“先生若有吩咐,只管唤她们。小的告退。”
言墨叫住小厮,问道:“这几日,你们主人如何安排?”
小厮想了会儿,说:“今晚是为各位客人设洗尘宴,明日上午在玲珑园搭戏台,请的是华舞班和飞天班,一连唱二十天,皆在下午开戏。还有杂耍、舞乐等各色表演。今年府里采买了不少好茶,过几日会有品茗会。老爷打算在年前比文招亲,替三小姐寻个佳婿,来个双喜临门。鉴赏宁山绝笔则是在三日后。”
言墨点点头,那小厮便退下了。
颜苏微微一笑,端了热茶给言墨,“先生,这梅家真是大手笔啊。我先前在京城就听说华舞班和飞天班是顶尖的两家戏班,这次居然全请到,还连场二十天。”
“民最富不过皇商。”言墨轻啜一口香茶,悠悠道:“恐怕只仅次于皇家了。”见颜苏从包裹里拿出帖子,放在书案上开始磨墨临字,言墨好笑道:“我当年也没你这么刻苦。”
颜苏抬起头,笑道:“我的字太差,怕给先生丢脸。”说罢又低头认真地写。
言墨摇摇头,便随他去了。
待两人沐浴罢,院里的丫鬟来请,领着二人往花厅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宁山绝笔(二)
花厅很大,用三挂七彩琉璃珠帘隔断三面,外面罩了较厚的棉质长帘,以保证厅内恒温。左右连接着曲折的回廊,蜿蜒如带,正对着丛丛梅树的雕花月洞门上拢着一层素色薄纱,既可看到厅外美景,也可挡风。
言墨和颜苏来时,厅内已坐了四个年轻人。一身白衣绣着墨梅图案的付连玉,正与他身边的一位男子低声交谈。那人只着一袭淡青广袖长衫,在衣襟上压了一圈细小的白色鹅绒,淡眉薄唇,披肩长发也是偏淡的褐黄颜色,脸上挂了一抹温润浅笑,十分的儒雅谦和。也许是附近的火炉烧的过旺,他颊边晕出一丝薄红,付连玉望着他讲话,眉飞色舞,颜苏竟突生一种他是在调戏那人的错觉。
往旁边看,欧阳希仍是一身墨蓝锦衣,独自坐着似在发呆。他对面的人裹了身纯白小袄,抱着盘梅干,吃得不亦乐乎。颜苏想起来这个人在水阁见过,正是玉笔寒宵。
言墨刚踏进花厅时,顾飞晚恰从长廊上掀帘进来,脸上带着喜不自胜的笑容,配着一身金黄流线白衫,看起来十分阳光俊朗。
“哟,这是又得了什么好处?”付连玉随口调侃了一句。
顾飞晚笑意不减,坐到他旁边凑近了说:“华舞班的英绕蝶,飞天班的段玉秋,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付连玉一扇子敲在顾飞晚肩头,调笑道:“喂喂,上次你霸了我的湘湘,这次还想跟我抢?”
顾飞晚手上折扇一翻,挑掉付连玉打在他肩头的扇子,道:“别这么小心眼儿嘛。这次一人一个,还用抢?”
付连玉长眉一挑,“我们分了,你把穆兄置于何地?”
“欸,他才不需要……”
这两人谈的热火朝天,一个比一个风流。颜苏听在耳里,虽有些不喜,面上倒并未表现出,只恭谦地向寒宵和早就自动远离付连玉的男子行了礼。这才知道那温雅男子是寒宵的好友纪呈霜。
寒宵一盘梅干吃下肚,扔了空盘,撑着脑袋看向低头坐着的颜苏,却是问言墨:“你还会收徒弟?”
听起来是讽刺的话,那声音却十分清脆悦耳。颜苏抬头一看,两人好奇的视线碰到一起,颜苏腼腆地笑了。
寒宵扑哧一笑,道:“挺害羞一孩子,像养了只小猫儿。”
纪呈霜一把将另一个装满杏干的果盘塞进寒宵怀里,斥道:“人家少年英才,哪是你这馋猫能比的。”他朝尴尬的颜苏赞赏一笑,缓缓吟来:“春秋随时尽,莫负少年才。”
原来他竟是听到了。纪呈霜的笑容似有安抚人心之能,颜苏见了那笑,心里瞬间放松不少。
言墨见颜苏状态尚佳,便转而朝寒宵道:“你看过那副字?”
“唔,是真迹。”寒宵含着杏干一边说着,“我本来还奇怪,宁山什么时候有那个章子。但看笔迹,不会错。”
他说的十分自信,言墨也知道他的能耐,点点头表示相信。
正说着,梅霖从外面进得厅内,跟着便是穆清远、梅老爷子、王老先生和山中愚翁。待众人客套一番,话题便讲开了。王老先生和寒宵纵谈书法,山中愚翁与言墨交流画技,梅老爷子便与穆清远热络地交谈,一席酒宴十分热闹。
颜苏也不多话,只一心一意吃着桌上的美味佳肴。镶金琉璃莲瓣大彩盘里装着焖的金黄的虾仁,蘸了酱喂入口中,鲜滑柔嫩,细尝来竟带着一丝竹木清香。颜苏探究地多看了两眼,却没在盘里找到什么新奇的配料,也不知这样清爽的味道是怎么做出来的。
颜苏吃饭吃的极为认真,其他是一概没听进耳里。很快,他的小肚子吃饱了,大人们的话也讲完了,此时夜幕低垂,大约酉时已过,梅老爷子才意犹未尽地宣布散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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