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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灼不知所措，任凝雪抱着良久没出声，荔儿早就惊得不知该起什么话头，还是唐灼笑着拉开凝雪，“你且宽心服侍陛下。这盒子，不到万不得已别打开。”凝雪点头，稍稍整了服装，才道过了唐灼赶往宫中。

唐灼环视着房内，鼻尖尚残余着凝雪的香气，是夜她一人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未能入眠，五更天时便起来，打开凝雪的镶玉酸木梳妆盒，取了一把桃木扇形梳，细细包好放进怀里。唐却已在外面请候何时出发，唐灼关上盒子走到门口，再回头看了眼便决然关门，“启程。”

因改了骑马，九月三十这日已经到了成都。唐灼刚到府上便立即见了唐阚，唐阚已知了凝雪因在宫内左右而侍未一同回成都，心下对唐灼不满，唐灼只道懒得演做这名分夫妻，索性让凝雪不回府来图个清静。唐阚却还记得中秋那日她与凝雪两两相对而笑，不似关系恶劣，他也不多问，只问了唐灼京内情形，唐灼也将韩王饮宴所言一一道与了唐阚。唐阚此时才稍稍展了颜色，“韩王果然存着削道之意。前河西节度使韩宗劭兵败后，河西道节度使都是皇亲国戚兼着，一年来已经走马观花换了三四位，韩王对自家人都放不下心来，何况咱们，不过就是缓兵之计罢了。”

“儿子在京城听闻范阳道节度使史朝伦连日调兵于西，一时人心惶惶都道韩王登极时，便是削范阳道之日。”唐灼道。

唐阚捻须冷笑道，“远交近攻罢了。范阳道为数道中兵马最盛，史朝伦一旦起兵，看朝廷还如何招架。那时，我们便直下河西，逼近长安。到时候，韩王也是我手中物什罢了。”唐灼心中父亲心中打算，有了这门亲事，韩王必倒向剑南道寻援，挟天子之势便成了。心里便将自己已暗中付于凝雪公主修书一事捺下不表。想起怀中桃木梳，唐灼心里一凉，也仅默然。

唐阚以为她思着自己的身份，便宽慰道，“灼儿，相信爹，不下两年，你便可以还原身份，不再日日兵马相嘶。唐灼点头，将京内礼物交付了唐阚后，再去拜了白氏、唐庆复等，最后见了唐秋，唐秋见那仙人般的嫂嫂竟未一同归来，眼下失望不已，拿到了西域胡弓后才欢喜着一旁把玩去了。唐灼忽然觉得，此次回来，身上心里如同空了般，只剩个“从来处来，到去处去”的嘘叹悲凄。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快乐!多吃粽子多寻思开心事儿！

第15章 第 15 章

转眼唐灼离开长安已月余，凝雪日夜侍候于咸通帝身旁。这晚太医请了脉，咸通帝喝了药后再度睡去。韩王怕凝雪日夜亏劳了身子，派人送了凝雪回公主府歇息。却还是心事忡忡无法入眠，她也未喊荔儿来侍，自己起身，掌了烛火找了唐灼送的那个檀木盒来，犹豫了会，凝雪终于打开盒子，先被里面两束相缠的发丝先吸引住，她知这是那日洞房夜，二人行了合髻之礼挽成的，拿起发束，凝雪心内隐隐难名的惊动。她未想到唐灼如此细心，离开成都时还记着带上。还有两封书信，一封为唐灼亲笔署名的修书且盖了左金吾将军之印。另封是唐灼写的私信，寥寥数语道若局面乱了，韩王为凝雪寻了好去处，也未必要入遁空门，凝雪且宽心嫁人。

凝雪见她字字句句事事都竟为自己做了诸般细致打算，心下更是震惊。这些日子唐灼不在身旁，无她沉默相对一起用膳，更无她灯下相伴各自读书怀月，凝雪知自己竟有了这些不习惯，莫不是对那唐灼姐妹情深，早知应和她私下金兰结拜才好。想到这，凝雪将发髻书信一并收好，再入榻时，宫里派了人急急来报，咸通帝寅时时分崩殂。凝雪当即泪流满面，虽已隐隐知晓父皇病入沉疴，但此时顿觉心痛难忍，加上多日辛劳竟昏阙过去。

韩王早已派了护第侍卫在宫内外，咸通帝临终遗旨“韩王德宽才足以继朕位，令为太子。”韩王殿前受了君臣之礼，如愿顺利等位。余下事宜便是守灵发丧入昭陵。凝雪在宫内守灵足足三日后，因女眷不得护皇陵，才在宫门送了咸通帝丧礼前往昭陵。不出十日，各道节度使都派了人前往长安，名为守灵吊唁，实则探新帝虚实。

十月二十五这日，韩王李粲正式登基，号景龙元年。凝雪一直未拿出唐灼休书，咸通新丧期她都在公主府内念经祈愿。景龙帝登基数日忙于新政，亦未顾得上探看凝雪，而是多次派了人代为探视。

十一月初二，长安城内一夜雪衣如袄，凝雪起了身，便见宫里来人宣她入见。勤政殿内，韩王新君气势已深沉不可测，见了嫡妹，待凝雪恭敬行礼时方才面露了疼惜笑道，“你我兄妹至亲，妹妹可怪了这些日子做哥哥的未去府上看你？”

凝雪道，“陛下新登，政事浮杂不得脱身，还时时派人探视臣妹，臣妹心下感激。”景龙帝负手立于宝座前，重重拍了拍金龙把手道，“妹妹可知，十一月初一，范阳节度使史朝伦发兵平卢道和宣武道？”凝雪大惊，她知晓范阳发难这日总会到来，但却料不到如此之快，景龙帝又道，“你我至亲，我怎舍得妹妹远嫁？只诸道并起，朕也只能安抚一道是一道了，妹妹守丧之期将满，朕虽想强留妹妹留下，但你始终也是唐家人了。”

凝雪清楚景龙帝之意，想着唐灼送的那封休书，心里起念瞬间即被按下，回道，“兄长也不可亏欠了身子，凝雪明日便回剑南道，兄长肩任大宁朝，妹妹不能襄助，反劳了兄长操忧，妹妹实在惶恐。”

景龙帝疼惜地凝视着凝雪道，“雪儿，他日朕若平了诸道，定接妹妹风光返长安，你我兄妹共享这天下安定，盛世富贵。只目下剑南道唐阚用意不明，朕也知他必会随诸道起兵，但有妹妹在，还请多多提点驸马，皇亲国戚荣辱进退一致，他日封王赏爵，朕定不薄待他剑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