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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茂紧赶几步在门口叫住和子,问他急着去做什么。和子犹豫一下如是作答:“我家老爷日前收养了一名父母双亡的孤儿。那娃儿小小年纪被西恒狼军的流箭所伤,眼看是性命垂危,正要急着到城中去寻郎中救治。”

邓绶闻听揶揄:“你家主子忒是矫情,营中军医长于金创救治,随手抓来一把也有,何必舍近求远的到城里找?”——“主人道营中军医都忙着救治受伤官兵,最是紧缺不可因私劳用。”

“罢了,你这厮到真得了你家主子真传,恁啰嗦。叶某做主稍后派个军医过来。你且回去好生伺候你家主子罢。眼见着将位居一地之主,还要为寻医问药的事费神劳力,传出去可不是要被人笑话?”叶茂提着和子的衣领将其拎回门槛内,随后点手叫过一名亲兵吩咐几句,那兵士应命跃上马快马加鞭而去。

并马缓行一段路程,邓绶先笑出声,酸溜溜叹道:“看不出,沈延召真欲效柳下惠么;那般倾国之色亦不能令之动心,奇哉怪也··”

“琚遥,茂与足下也算就此有了同袍之义,容我劝你一句:延召明显把一捧硕大无朋的功利让与你我,你我也就此承受这份人情罢”叶茂摆弄着马鞭笑道。“至于万家小妹,诚如足下所言,此女端是集古今诸美于一身,然与你我是无缘的了。好教足下明晰,此女迟早是那位的幕中之人”叶茂用手在空中划了三下。邓绶会意,三点代表着沈字的偏旁笔画。

邓绶促狭的看向叶茂满脸表情都在说:你是吃不着才硬说佳肴烫嘴动不得。口中故意问道:“哦?怎见得她最后一定会姓·······”说着手上也划了三点。

叶茂知道他是恶趣大作也不说破,只是眉目狡黠:“茂愿就此事与琚遥打赌,就赌一年之内,朔宁侯如夫人之姓。若不姓万,叶某便服输,日后悉听琚遥驱使。”

慕家老仆最终因顾及少主,反复让食留药拖延了自己伤患,导致不治。临终时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向着沈赫、万莹重重磕了一个头,说是替先头去的慕公子,叩谢沈赫救助孤儿寡妇的大恩大德,叩谢万莹刚入家门数月便遭历战火天灾,种种困苦之下仍能全力救护慕家独苗·····未等回答,老仆大瞪着眼睛,直直盯著对面床上的少主,不甘心的追随家主而去。

万莹对着死不瞑目的老人凝视少时,终于捂着口躲向一旁座中,将头埋进臂间;多日来郁结于内的悲愤、伤怀、惊惧、委屈一并涌起。饶是出身世家,深受熏陶,此情此景也是顾不得,只片刻已哭得嘤泣连连身耸频频。

“小妹节哀。如今尚有幼儿情形垂危,你还是要保重自身,从长计议的好。再如何也要先行救活小公子,也才能对得起先去的慕公子和这位忠诚老仆。”沈赫劝过招手叫来和子,令其唤人进来将慕家老仆尸身运出门。

得济于沈赫身份、建功的诸般善缘,奉命找来的军医十分尽责,诊治用药诸般到位严谨,又加之先有慕家老仆舍命让药积下了些许基础,慕家小公子的伤情很快有了好转。

沈赫直觉这个孩子与自己极是投缘,便真如和子随口编谎所道,收了慕家遗孤为养子,并以自己的表字衍化成一字,为孩子取名为——超,却保留其本家之姓。

(慕超,后加冠取字——呈平)

自然收养慕超还有另一番心思,指望这个孩子能有接引之效,为沈赫引来真正血脉沿承的子嗣。

迫近预定日期,押解用的长链重枷经多方赶工齐备。叶茂也不怠慢,亲自监视着兵士,将英琮上了重枷并加锁两道铁链,以铁水注满锁孔固定在铁笼中。余下的臣党一并串接在铁链上,二十人为一组。每组配五名短刀手充当押解护卫。下达死令:铁链上的俘虏,无论脱逃,倒病,伤重不起···凡有倒卧懈怠行程者,随队短刀手即可当场格杀勿论。

五月二十日,宜上任,出行,双利大吉之日。沈赫拜印到职,接管安远防戍兼理行政职务。名为代职,然其身后横镇着一柄明黄穗子的尚方剑,竟比正式封授在位一方封疆还要多出几分威势。

至午时初刻,叶茂手捧满满一盏状元红,向沈赫一敬后,一饮而尽。“与君携手作战,共保圣主。袍泽之谊铭感肺腑,茂幸何如之。他日若有效力处定当水火不辞。”相互沈拜躯体靠近之际,叶茂的声音仅供两人听清。

沈赫同样声音笑答:“兄台言重。赫与仁兄同师从相王。仁兄骁勇曾颇得相王嘉许。得今日不世之功,仰仗圣上洪福,恩师教导,赫不过是看准时机推助些许而已,何劳言谢?”长身向叶茂身后望了一眼,声音提高了些“此番献俘人数众多道路且长,叶兄务必提高警惕。”

叶茂翻身上马,挽手向沈赫及其身边僚属团揖一礼,运起中气喝令“出发”。随之得胜鼓擂响大队起行,夹杂在鼓声中的,是嗖嗖划破布缕不绝于耳的皮鞭声响。

怪道处只闻鞭打皮肉布帛声中,竟未有痛呼嘶嚎。沈赫手搭凉棚扫视之后随即明白,非是西恒俘虏个个都有不惧疼痛的气概,此情形乃是叶茂创意——衔枚结束成组,妇幼夹杂男壮之间。如此一来铁链上的人纵然饱受鞭笞荆杖,亦是喊无从喊逃不能逃。端是有失仁厚却说不得奏效。

“叶沐泓行事练达,但手段显失厚道,有损德行。此等行措将虎狼之师尚可积威坐镇,恐难见容庙堂那班夫子言官。”沈赫暗暗忖道。指间狼毫濡墨的动作不自觉放缓。

有皂衣小吏跑来廊下禀报,俘虏营来人请示,余下的俘虏人员中妇孺占七成,伤残者过半。营中已备好炭火黥刑用具,只等总镇大人掷令便可动刑。

沈赫拍案而起喝道:“胡闹!本座何曾下令动刑?!战火放平,尔等不思安民正务,却把心思用在亵辱囚虏之事,汝等可知该当何罪!念你年轻无知,暂记下此节,命你立即押着那前来报事的人回去传令——立即停止一切私刑举措,违者军法从事。”说完执笔疾书写成一纸手令,叫进小吏命其立即持令传达。同时再传命令,调五名长于金创军医携医药前往囚虏营诊治伤病。

“乱世当前,行诸于重典。古来皆然。将军如今总领一地民生,何需为一群囚虏贱命劳心费神。”在旁说话的是一名年纪约在而立之年的文职胥吏,服色约在从七品,容颜倒也干净。

沈赫洒然抖开折扇缓缓扇着“此言差矣。世间生灵皆得于天地造化,并无贵贱分别。何况安远一地历经战祸,人心思安。目下以安心养民为重,肆意亵辱病弱囚虏,非仁者之为;更会因此迫得被俘人员集结再生哗变。如此下去冤冤相报没结没完。本座只四下平乱压服就足以身心疲惫,还何谈休息民生。看足下系圣人门生,当记得‘民为重君为轻’的古训。民心不稳祸延国本。国有重典施与大奸大恶,绝不该加注于妇孺病弱安善良民。方是身为一方父母官代天牧守的道理。”

胥吏闻言向上一揖到地“卑职谨受教。”

数月后,先有八百里加急驿马传来急报:叶茂押解俘虏进京途中遇袭。幸有叶、邓二人之前做好防护,劫牢偷袭之人受挫;索性以重箭强弓将英琮及其旗下几名重要大臣射死。最是不利处在于,偷袭主谋趁乱盗走了西恒朝廷象征王权军权在握的金鹏大纛旗。随后驿马再传皇帝圣旨,明令沈赫暂领安远总镇之职,待擢选干吏到任再行交割回京。如此,安远总镇虽名为代职,却也名正言顺坐镇一方。随之,又与奉节结成遥相呼应防守之势。

“长相知不相疑。卿莫负朕厚望。关山阻隔不断通心相知,卿家善自珍重。”此为圣旨之下皇帝亲笔附信。读来令沈赫心潮起伏。感君圣恩,日后于政务上,沈赫更加不敢懈怠马虎。安远总镇府衙书房,灯烛长明亦是常事。

修固城防,收捡骸骨防疫,调拨粮备,平易盐铁物值,征调民夫,补充兵员,抚恤孤寡······哪一桩都是当务之急,哪一桩不要亲历监审。身为一方大员,这个职位比之旁人重了百倍还多,唯恨不能多生出两只手来。

和子备好膳食回头,见沈赫已经支颐而眠。若不是担心主子经常空腹入眠伤了脾胃,实在不忍叫醒。正犹豫间,啪的一声灯花爆响,不偏不倚落在沈赫手背上,立时将其烫醒。和子抢步上前查看伤痛,后又好说歹说吧沈赫架到内室用餐。一面着手准备梳洗用水,一面说话打岔防止沈赫睡到在饭桌上。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 ”和子吊着嗓子,学着日前听来的歌谣。那是他向万莹所居宅院送衣食药物时,听到万莹守护慕超入睡吟唱的。在和子眼中,万家小姐是神仙下凡般的人儿,神仙般的容貌,连声音也是天音一样悦耳动听。

沈赫放下碗筷,捧过茶盏笑答:“此为春秋楚国三闾大夫屈原所作《橘颂》,流传甚广。现下南朝逢端午节,便是起于初始纪念这位忧国忧民的先贤。但将此文谱曲作为摇篮曲倒不多见。”

“小的在京城时也听过类似摇篮曲,却都不如万家小姐唱的这曲好听······”忽然意识到失言,和子恨不得咬掉舌头;假装切齿往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沈赫无奈的苦笑一下,假意嗔怪道:“你这狗头总是这么嘴比脑子快,仔细将来近拔舌地狱。”

“奴才还没服侍爷拜相封侯,哪敢先去自顾躲清闲?”——“住口!”沈赫的断喝唬得和子一抖,双腿一软伏倒在地。沈赫沉住气克制半晌沉着声音令他退下。心中暗悔自己是太累了,竟至为着些许小事发作,实在没道理。和子不过为逗他开心,怎会知道主子心中那团阴影的起源。‘封侯’与如今的沈赫言,是既成之事;‘拜相’却是他无论如何不像触碰的。朝中多少人羡慕他幸为护国相王的爱徒,得真传最多;却不知他也是见到最多的,云徵于背人处流露出孤寂之情。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云徵一生岁不似“弟子三千大贤七十二”,也是桃李满门。而沈赫于其临终前听到最多的话是:“时刻记得君臣授受务必有度。伴君胜过伴虎”······“赫,你心性善良;若非用非常之法,未必压得住那种种凶险。但是,沈郎不慈,朝中又何存审慎。曲高和寡,自古如是矣······”

西恒国主英琮先于献俘报捷,便死于劫杀未遂,西恒王旗遗失,尤其是终使平定西恒大捷留下白璧藏瑕之憾。朔宁侯沈赫夺情请缨,亲率骑军奔袭,功成之后又大义让功于胁从将领,以及其后总揽战后民生休息的事迹,后来居上成为庙堂上久久传扬的佳话。

昊帝为此龙心大悦,亲笔题字以示褒奖——朔宁标品,人臣楷模。得能臣如此,实为当朝君座之幸,亦是沈氏无上荣耀。皇后沈卉因之宠冠六宫,也由此越发动起了心头较量。

此时正是禁宫选秀之际。今年因西恒平定圣心宽慰特别开禁。昊帝照准了下面关于‘选秀充斥宫闱’的谏议,并钦点谢惠妃主持本次选秀。

此意于沈卉无疑是危险信号。将一应轻重缓急在指掌间掂量后,沈卉觉得,‘国舅身边子息渺茫’一题,或许可以借做问路石来用。于是得知朝会完毕,沈卉穿戴好五凤袍向北书房请见。

昊帝正在审视为沈赫题写的字,邓绶有幸被赐予侍候磨墨的殊荣。听到内侍传报,昊帝顿时散了文思,无法再行题写赐字条幅上的题记,索性放下紫檀狼毫,将袖一拂,把手示意邓绶往侧厅暂避,稍后再行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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