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漫过身体,直到脖颈。脑海中忽然浮现起那夜白辞的手在他身上游走抚摸,温热的手若即若离,仿佛颈上的水上下浮动,撩动起微痒的触觉。
那丝毫不显病弱的修长的身体,俯在身上,一双平静黑沉的眼带着似乎能容纳一切的温和。
容镜闭上眼,将头沉入水里。
他从小在神医谷长大,过着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身边除了病人,只有常年不在谷中的白圣溪和肖拓。江湖上的人心险恶和世俗纷争他从不放在心上,所有人对他来说都不过是生活里的消遣,兴致来了便调弄几番,无趣了便不再理会。不远不近,若即若离,到头来孑然一身,潇洒自在。
可是忽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人,像温水一样将他笼罩起来,任他往日的唇枪舌剑、捉弄刁难,都像落入了水中,荡起一丝水纹,然后重又归于平静。偶尔溅起几滴水,还滴在了自己脸上。
然后那个人将温度渐渐渗入他的界限,一点点瓦解了他百般戒备的那层底线,直至分崩离析。
容镜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动摇了。
水温热得舒服,容镜浮出水面,靠着木桶的边缘,思绪神游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朦胧。
依稀间,一个孩子站在他的床边,一双清灵的眼睛望着他,白嫩的手摸上他的额头,小声道:“容镜哥哥,你有没有感觉好点?”
容镜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客气道:“你捅的是爷爷我的肚子,不是脑袋。”
那孩子收回了手,带了些怯怯的神色,“容镜哥哥,你还在生我的气?”
容镜身子一斜,用手支了下巴,道:“老子不生你的,生谁的?”
这孩子自那日后天天跑来看他,白皙的小脸上满是内疚,似乎那日确实是因为什么吓坏了,才下意识捅了他一刀。
不过这小娃娃一副乖得不能再乖的样子,不逗弄逗弄容镜觉得实在过意不去。
果然那孩子埋了头,不出声了。
容镜拍拍他脑袋,“乖。去给爷爷我拿串葡萄来。”
那孩子听话地转身跑出房间,不一会儿,就拿来一碗洗好的葡萄。
白嫩的小手从藤枝上摘下一颗葡萄,笨拙地剥着葡萄皮,费了好大劲终于剥好了,伸长了胳膊,把葡萄够到容镜嘴边。
容镜看了那葡萄一眼,果肉被剥得坑坑洼洼的,上面还有皮,一看这孩子就是来自富贵人家,连个葡萄皮都不会剥。
容镜笑眯眯地张开嘴,一口咬下了葡萄,顺便舔了舔那两根白生生指头上的汁水,道:“小娃娃真乖。”
那孩子两眼一弯,露出一个十分好看的笑。
然后收回手,继续埋头剥下一个。
那孩子白生生的手指在视线里一动一动,忽然就消失了。一阵风卷过衣角,复又站在谷内温泉的边上。那小娃娃站在石凳上,踮着脚去看石台上的武功秘籍。耐着性子从头翻到尾,嘴里低喃了一句,“好厉害。”
剑柄在手中打了个旋,插入地面。容镜一跃跳到石台上,对那孩子道:“这算什么,看着爷爷给你露两手。”
说罢,两指一提,剑煞然从石地中挣出。手握剑柄,对着一丈之外的巨石隔空一劈。
了无动静。
那孩子扭头看容镜。
片刻之后,突然轰的一声巨响,那巨石应声裂开,倒落在地。
那孩子的呼吸似乎停了停。
容镜伸手在那孩子眼前划了划,“吓到了?”
“没有。”那孩子应得简洁,然后掏出白色的细绢,替容镜擦了擦发前细细的汗水,“你累了吧,我去给你倒茶。”
说完,便跳下石凳,去了茶房。过了一阵子,端了一个茶盘出来。
容镜喝不惯茶这个东西,但是小娃娃喜欢泡,所以他也只好跟着喝。喝了几次,倒也习惯了。
那孩子端起茶壶,倒了一杯,双手递给容镜。容镜仰头一口灌了下去,觉得不解渴,索性提起茶壶,对着壶嘴喝起来。
一壶茶转瞬见底,容镜被一不小心卡到嗓子里的茶叶呛得咳了两声。
咳完了,容镜却忽然觉出不对劲,方才什么也未想,喝得太急,加之味道跟苦涩的茶叶混在一起,几乎让人难以分辨。
茶中混入了药性最烈的一种迷药。近乎无味,却逃不过他敏锐的味觉。可是完全没想过设防,一口气灌下去之后,舌尖才渐渐回味过来。
容镜回头问那孩子,“小娃娃,你这茶在哪儿拿的?”
说话间,头已经有些细微的眩晕,容镜不待那孩子回答,便迅速道:“刚才的茶里被下了迷心散,剂量大约五钱。下得太猛,估计我半柱香的时间内便会彻底昏迷。你去药房取三钱当归,四束拢月草,一钱夏枯,碾成粉末喂给我,不然这药药性太烈,老子三个时辰内都醒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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