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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了,腿刚踏到陆地上的时候明阳一阵眩晕。江默在旁边把住她,顺势抓住她的手臂带她融入茫茫人海。明阳被拖着,慌张又略有虚弱而清喘。原来做火车这么难受啊,可是江默赶到家里的时候,依旧可以神采奕奕。是啊,处理江默不回头,只渐渐放慢脚步。

“这就是上海,你以后都要和我生活在这里。我会给你找好学校你要继续读书,能读到哪我供到哪,当然希望你能有点出息。对了,我会办好对你的收养手续,以后直接叫我江默就行。”江默依旧不回头,高昂的语调有些许被淹没在风中,伴着清脆的高跟鞋滴答,让明阳听起来是那么遥远,对江默也更多了几分敬畏。

“今后我照顾你生活,但我很忙,和我一起你要自立自制自强一点。好吗?那么要你尽快适应在上海的生活。”

明阳低着头,匆忙注意着脚下的路,小心翼翼应答:“恩。”能继续读书就好,只要能继续读下去,像妈妈说的那样就好。明阳苦苦的庆幸着,虽然底下道污浊陌生的空气和奔流的人群让她不安至极。

江默突然停下了脚步,一顿,让小小的明阳随之震惊的抬起头惊恐的睁着大眼睛望向她。人群为她们留出了一片静止的天地,仿佛她们就可以这样对视着任时光百年千年流逝。明阳不在惊恐,但依旧怔怔的仰头望着江默。江默也这样望着这个小小女孩,只是望着。许久,江默蹲了下来,轻轻的拉过明阳到自己怀里。轻轻的说:

“明阳,你再不是一个人,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家人。你妈妈要你是幸福快乐的,你要和我一起,从新开始,我知道你是个坚韧又勇敢的女孩。乖~”时间,可能真的有那么一瞬是停滞的,至少在明阳的记忆中是的。明阳的脸埋在江默的肩头,慢慢哽咽,小声啜泣,直到如任何一个小女孩受了委屈那般大声恸哭。

小孩子是会经常哭得,得不到想要的玩具会哭,被别的小朋友推倒了会哭,疼痛了会哭,花裙子掉了扣子也会哭。明阳这样的早熟,虽然也常常哭,但总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的让眼泪一次流个痛快。不能向谁表达,不能用之威胁,更清楚眼泪不会缓解任何糟糕的事情。她哭,也只是无法抑制的悲伤,倔强的悲伤的愤慨的,为了怎么都无法改变的残酷现实。可是只用这一次,仿佛明阳是听到了江默的话之后才学会了委屈,委屈,很委屈。她终于能变成一个小小的自己,为了自己的本该明媚的快乐,为自己深陷恐惧绝望和阴暗而心痛,为了自己小小的心真的撑得很累很累了而任性。大声的哭,要让人流侧目,要让世界知道自己真的委屈,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学生而已。而这委屈,皆是因为终于有个人肯让她依靠,让她可以依靠,江默是强大的,江默懂她。

江默又何尝不需要一个人来为舒宁的离开分担被禁忌的伤感,虽然,很多年不得相见,但至少江默还幻想,可以以为舒宁,过的很好。

明阳专注得听不到江默的喃喃自语:“舒念,你放心。。。呵呵。。。舒念,她好像你。。。”

小女孩撕裂般的哭泣直到人群渐渐离去才渐渐停止。明阳已将近虚脱。江默掰过明阳,拂去女孩脸上的泪痕。起身,牵起明阳的手,默默离开已经异常空旷火车站。

那个夜晚就此印在明阳心底,是爱惜是懂得是依赖。无论是明阳还是江默,此后都不会再如同那个夜晚般倾泻自己的情绪。一个倔强的懂事的孩子和一位理智冷静的女子。

上海,是江默暂借给她的。明阳跟着江默来到这华丽乖戾的城市,宽广的街道呼啸的车流衣着光鲜的人群,街头闪耀的霓虹,还有上海人粘腻的客家话都让明阳觉得十足新奇又些许胆怯。太多太多的思绪和感触超出了小女孩能够表达的范围,不想回家也不能现在就回去。要成为妈妈期望的那种人才可以,为此,无论多苦。。。。。。

终于到了江默家里,下了出租车后便被叮嘱要认真记路,这就是以后的家。

江默的家,不太大,有白色长毛地毯,大大的壁挂电视,白色软皮沙发,被安排草草洗了个澡,听话喝了牛奶,躺在被安排的小房间里。

“快睡吧,明早我要上班,明天你就不要出门了,等我回来我们再聊下关于你生活以及学校的事情。”江默的声音变回了她惯有的冷调子,明阳像只小猫,熄了灯,就乖乖闭上眼睛。好累,如同一条小鱼游累了向深不见底的海底急急坠去。

江默,则久久不能睡眠。把小明阳带回来的这件事毋庸多想,必须的。但。。。当妈妈照顾小孩这种事对职业女性工作狂人江默来说实在是心不及力不足。怎么办呢?是否要联系舒家把明阳送给她们呢?江默点起一根烟,吞云吐雾。

不行。把明阳送到舒家的念头很快被打消,当初她和舒宁气煞了整个舒家,不得已,她们才试图逃走,以舒宁的倔强想必这些年对那边杳无音讯,这样就送明阳回去,舒宁会怎么想呢?哎,是啊。没得选,再难也得自己来了。有多难?呵呵~

江默大呼一口气,吐出最后一口烟,定定的捻灭烟头。仿佛那最后一口烟卷来了她全部的疲惫,江默整个人疲惫的窝在沙发里。好吧,明天要审初稿,定图片,赶出这两天落下的所有工作,还要给明阳联系学校,准备生活用品,熟悉周围环境,学会说上海话,还有 ,还有。。。。。。

第7章 云卷云舒

无论明阳还是江默,都不得不承认明阳到上海之后两人共同生活的那四年,是自己一生中完美而纯粹的四年。那四年是二人共同的回忆坐标。很久以后明阳在考虑是否接受家柱求婚的日子里,像反刍一样不停地咀嚼着自己从一个乡下女孩成为一个普通的上海少女的这四年。那些天她夜里总是做梦,梦见自己初到上海时,住在江默的高层公寓里,不会使用家庭设备,不会说上海话。第一夜过得格外漫长。深夜里,她走到窗边小心地拉开一角,望着窗外的灯火丛林,想象自己有可能一生再也回不去那个自己出生的小镇,再也无法足履飞扬在小镇上的尘土,无法踏进流过小镇上的河水。她在黑暗里坐在床上无声地哭了起来。她感觉到有一双手从背后抱住了自己,这双手稳健有力,完全不同于江默温柔的轻抱。在这异国他乡的深夜里,明阳慌乱中睁开眼睛,听见的却是低沉的嗓音:

“亲爱的,不要再哭了,我的手心就要盛不下你的眼泪了。”

那天夜里,明阳和家柱订了终身。此刻沦陷于感情中的明阳和家柱不会知道,也无法去知道,已经年近半百的江默早已去了自己出生的小镇上,在一间小屋里独自安然面对余生。四十七岁还远不到只剩怀旧的年纪,但是在她看来,旧日的往事已经基本成为了灰烬,未来的时光是即将烧完的蜡烛头,即将融化在摊在盘底的烛泪当中。她想起明阳来到自己家后的第二天,自己和往常一样早起赶去上班,到了下午才想起昨天领回来的明阳被自己锁在家里。江默知道家里没有饭菜,赶紧请了假就往家里赶。到家打开了门,房间里安静得就像没有人来过。江默连鞋都没有脱,冲进明阳的小房间,一瞬间对上的却是那么像舒念的一双眼。二十五年前,舒念也曾经有过这样的一双眼,那时舒念还生活在温暖的大家族里,而身为孤女的江默在独自对抗自己的青春期,她们还不相识,距离后来两人决心在一起还有十年,连两人的大学时代都像花期一样远未曾到来。江默愣在了门口。自从舒念接受了自己,和家庭断绝了关系以后,舒念就未曾和自己讲述过自己的家庭和过去,而那些未讲述的事情,累积起来也有十八年那么长。江默抱起了明阳,心里想象的却是童年时期的舒念,一个如果从未认识过自己,现在会变成一个街上普通的和自己同样年龄,携夫教子的家庭妇女。但她想得更多的还是:舒念已经死了,这个自己曾经深爱过却又十余年没见面的女人已经死了;她到死也没有和自己联系,却在身后留给我这么一个无法甩脱的小舒念。江默还是放开了明阳,带她出去吃了饭。

此时江默的生活其实已经走上了正轨,主编的工作得心应手,旧日的伤痛也已基本抚平;就连明阳也在八年后才得知,自己初来投奔江默时,江默已有了一个感情稳定的女友。两人都已中年,也曾为彼此的过去付出代价,正筹备相伴度过余生。明阳的到来使得她们最终阴差阳错分手。明阳从江默口中第一次得知这个事实时,十八岁的她还远未能理解这种感情。明阳和自己的母亲一样,把江默的生活再一次拨向完全不同的一个方向。

明阳上了附近的小学,是从六年级的中间读起。其实明阳那时已经不需要上小学了,她完全可以在家待到下一个夏天直接上初中。明阳不知道江默用了什么手续把自己送进了这所还算不好不坏的小学;江默其实并不怎么重视明阳的教育,她只是知道自己必须抚养这个孩子,一半是尽到对舒念的责任,一半也是为了弥补自己未能生育的缺憾。自从江默认定了明阳的妈妈舒念就是今生所爱的那天起,她便做好了这样的打算,就算把自己做母亲的权力都放弃,也要和舒念一起走到底。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也不过只有二十岁。她和那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教务处主任一起带着明阳走在通向六年三班的长廊上时,那日阳光正好,三人都没有说话。

江默看见主任把明阳领进了教室之后就转身回去上班。明阳进了班级后,也没有回头看她。自我介绍后,班主任把明阳分到了一个靠窗的独座,紧接着就开始上课了。明阳难掩紧张,听了一会课就向窗外张望,正好看见江默走出校门的背影,高雅而落寞。那一刻起,明阳开始慢慢地把江默不仅仅看成是一个自己母亲辈的人。

小学最后的半年倏忽便过去。毕竟是孩子,插班初期的不安和不适应很快消失。明阳适应了每天的作息时间和上下学的公车路线,由于她之前在小镇上就常常做家务活,放学后她也经常去附近的市场买菜,回家做饭等着江默一起吃。江默主编的工作很辛苦,时常加班到很晚,回家后吃上小明阳做的饭菜,是她许久没有得到过的幸福。

明阳上了初中,学校依旧离家里不远。小镇生涯已被她暂时抛在脑后,最后半年的小学生活也没有在她的记忆中留下多少痕迹,一些同学甚至她还没有记得名字,她们就匆匆地毕业了。两个人的生活渐渐归于了平静。江默在家的时间并不多,即使晚上有时能按时下班,到家之后也只是和明阳默默地一起吃饭,吃完后她也并不怎么与明阳交谈学校里的事情,电视也很少看,只是回到自己的房间读书或者疲倦地洗完澡睡觉。明阳开始时并不习惯这种疏离,但她对江默的社会生活完全不了解,也并找不出多少话题对这个既像自己的母亲,但其实更像同一屋檐下的合租客一样的女人说起。明阳慢慢地开始成为了一个管家婆,每月接过江默用来支付开销的费用,便把这笔钱精打细算用于家务开支。早在小镇时照顾生病的奶奶和母亲时,她就能做简单的饭菜,拖地、洗衣服等家务对这个从小就持家的女孩来说也不是难事。

一个明媚的春日的午后,明阳在阳台收拾晾干的衣服。她到江默的家里已经整整一年。此时的明阳已经没有了多少小地方长大的痕迹,除了仍然不会讲上海话,其余已经和上海本地女孩基本无异。初中课业比小学紧张了很多,她的学习成绩已经不再和小镇时一样数一数二,在几经努力之后仍然只排名中等之后,她完全接受了这个位置;98分和100分,第二名和第一名的区别已经不再明显,这里已经不再有那个她必须想要去超越的人。她完全成了一个只有家庭成员特殊的普通女孩。寒冷微霜的早晨明阳独自去上学,没有人去送她,凄风苦雨、台风过境的黄昏,她在教学楼里独自等着雨停。初三的学生都放了学,教学楼的灯光都已经熄灭了,没有人来接她。起初她感到的是被独自抛弃在世上的恐惧,但是经历了几次之后,她便深刻地懂得,除了自己,没有别人会珍惜自己。她开始每天看天气预报,自己带伞,台风的日子放学后便到附近的快餐店点一份快餐等到雨停后再走回家。

明阳在这个千万人口的城市里没有亲人。江默也不算是。明阳的家长会,江默只是在第一学期的期末去了一回,回来后江默居然少有地向明阳抱怨:家长会无聊极了。你在班级里的排名,班级在学校年组里的排名,这次班里的英语成绩很不好,下学期要新开物理课,你们要尽量去预习,否则你作为女孩很可能跟不上。这些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的学习成绩还算可以就行了。明阳听见这些抱怨,也少有的笑了笑,没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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