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平时科研总部就是这样安静的,但是今天我就是觉得哪些地方不对劲,没有直接去我所工作的楼层,而是在靠下的楼层四处游走了一番。各个科室的门和墙都是不透明的,这一次我也没有镜箱协助,看不到里边的什么,也听不见任何东西,感觉里面像是没人,又不敢妄下定论。但随着我经过的科室和楼层越来越多,这种“好像是没人”的感觉愈发强烈起来,因为如果要是在平时,即使是大家工作再忙,像我这样在整栋楼里游逛半天是不可能一个人不碰见的。
上次把我扔在一个只有我一人的楼层里,现在变成楼房了?心里在冷笑着嘲讽,但自言自语的同时已然有些感到慌乱。从我发现慌乱的那一刻起,它就像植物根系一般飞快地蔓延起来,很快就牢牢抓‖住了我的心神。
那种被所有人淡忘的恐惧感又一次袭来,我甚至有些感到恍惚:那些平日里在楼道和我对视一秒点头致意的人们,实际上看到我了吗?安杰丽卡真的任命我为她的助手了吗?如果我记得的都是发生过的,那为什么他们离开时发现我没有和他们在一起而没有人记得呢?为什么连安杰丽卡都不记得呢?
……
想这些其实都没有用。它只会助长我的慌乱和迷茫。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似乎是要将这些乱麻一般的想法呼出我的体外。停止猜忌和自我质疑,命令理智接管我的思维,我离开高大的建筑,站在它的门前思索:今天不是假日且我的记忆中枢没有问题,那么到昨天为止安杰丽卡和一部分科研人员还是出现了的。世界上没有鬼神,没有什么一夜之间一整栋楼的人都消失的奇闻怪谈,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他们是有目的地“转移”了。
没有突发‖情况,他们为什么要突然离开存储了诸多研究资料和科研成果的总部?我紧紧抓‖住空无一物的脑海中一条蛛丝一样的思绪,继续假设:假如他们是早有准备的,那就可以解释突然消失的情况了——所谓的突然只不过是准备了很长时间的转移行动最终实施的一瞬间而已。
他们是有准备、且有目的地离开的。重重疑云又拨开了一缕,我感到自己接近那黑色的内核的可能性又多了微乎其微的一点。他们的目的能是什么?一群研究员,无外乎是研究某项令高层人士感兴趣的东西罢了。他们大概就是为了完成这项不知名的研究才转移出去的吧。至于那研究是什么,我是没可能猜出来了;因此我的思路也就到此为止。刚刚多的这一点可能性其实没有任何用处,我还是被排除在外的那一个。
一直像根木头一样站着让我的腿感到有些酸痛,刚才因为不想让任何事情打断我的思考而忽略了身体的感受,现在思考结束了,我的身体开始加倍地提醒我。我在台阶上坐下,尽管24小时不间断地有阳光,依洛仍然是非常冷的一个城市,石头做的台阶就像冰。身后不远处的那些玻璃其实也很冷,整个总部就像一个巨大的冰块。
史诗中屹立在冻原上的遗址,而我就像没来得及赶上废弃它的那个族人。我盯着灰色的石阶,干笑了一声。
那么,你们是为何要离开还保留一个运作的总部下来?只是因为我吗?想要瞒我到最后一刻?想让我自己编造一个南柯一梦的错觉?
一阵冷风吹来,我紧了紧衣领,蜷缩在台阶上,长发被吹得有些凌‖乱,我伸手把它们理好。怎么可能是为了骗我,别自作多情了。我听见自己又干笑了一声。
可是我确实是被骗得结结实实的。
从台阶上起来,我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安杰丽卡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开了,根据前一阵的经验我知道她是不可能回这个家来的,也就是说我没有见她的可能性;总部的其他人我就更见不着了,那么,在他们都走了的时候,我又该去哪儿呢?我也不知道。
依洛虽然是我的“故乡”,但我可是对它一点都不熟悉啊。好在我倒是不会有冻饿而死的危险,我可以一直在这座城市里游逛,支持我生活的电能可以由光能转化,我不会死,不会饿,不会困倦,不会伤心难过痛苦,当然也没什么可高兴的,无所事事乐得清闲,看起来似乎也还不赖。
但其实……和行走的尸体有什么区别。冰冷的沮丧感充满了胸腔。
我说服自己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糟糕,或许我可以重新找一份工作;不过随即我意识到,我的身份现在还在军队里,任何地方都不会收我的。
这下真是好运到头了。我已经没有力气来嘲笑眼前的一切,带着一脸麻木地往家走去。
然而没走多远,我就听到附近隐约传来撞击空心塑料的闷响,我停住了脚步仔细听,迅速辨别出了发声方向。我知道我是不会产生幻觉的,因此笃定地朝声源方向走去。接连传来的声音又一次印证了我的判断,当我站在一个大号垃‖圾桶面前时,我听见里面传来的微弱的撞击声,撞得桶壁轻轻震动。
里面有活物。我微微皱了皱眉,关闭气味识别掀开垃‖圾桶的盖子。不过出乎我的意料,里面并没有堆积成山的腐物,只有一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填满了整个垃‖圾桶。此时那个塑料袋正在小幅度地扭动着,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垃‖圾桶的内‖壁。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几个片段,我愣了一下,然后顿时绷紧了神经。
我开口,用我最沉稳的声音:“听懂我的话就不要动,也不要试图做任何袭‖击我的事。我帮你出来。”那个黑色塑料袋果然不动了。它能听懂我的话,一阵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恐惧的感觉冲上我的心头,我开始打量垃‖圾桶,寻找一个最好的办法将里面那个东西毫发无伤地弄出来。
最终我小心翼翼地放倒了垃‖圾桶,拽住塑料袋将它拽了出来,然后寻找到塑料袋打结的袋口,将结解开。解开那个结的时候我感到手有点抖,虽然我心里清楚取下这一层塑料袋以后我看到的不过是下一层罢了。我将取下的塑料袋塞回垃‖圾桶里,先后一共塞进去了五个,触摸‖到第六个结的时候我知道我就要揭开谜底了。塑料袋内没什么动静,那个家伙还很安分。我没怎么犹豫,开始解那个系得紧紧的结,不料我还没完全解开,袋子里传出了声音:
“不要解开最后一个,”是个男人的声音,嗓音很干哑,却没有什么恶意,“假装是货物把袋子带到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去,对所有人都好。塑料袋的韧性不太强……你行吗?”
我想想自己比先前强了不少的人造肌肉,低声说:“行。”那个人没再说话,我把袋子扛起来,拦了一辆计程车,在司机防备和疑惑的目光下面不改色地说这是大件玩偶,最终成功回到了安杰丽卡住的公寓楼。那栋楼有些年头,地下室已经很长时间没人去过了,很符合“隐蔽”的要求,我扛着这个“大件玩偶”到了那个地下室,回到地面上确认没人注意到我之后才照原样掩好了地下室的门,回到下面。
地下的电路不太好,那盏灯我反复开关了好几次才亮,而且光比较暗淡,估计灯泡也不是太好了。我蹲下‖身,解开了那个结,褪‖下塑料袋,里面的人暴露在我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字数少,于是二更~
☆、变种怪物
他说的是对的,我应该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摘掉这最后一层掩饰。这是个看上去比我稍微年长一些的成年男人,皮肤显示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和半透明,甚至都能看清楚太阳穴下面的青色血管。他的眼睛呈现出罕见的金绿色,瞳孔是一条黑色的竖线,很像爬行动物,下‖半‖身索性干脆就是一条黑色的蛇尾。红色的人类头发纠结打绺,赤‖裸的上身布满伤痕,很像小说里描述过的怪物,然而我此时面对这样一个个体,却无法厌恶,或许因为我早已习惯了被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挑战世界观。我只是太震惊。
被我用混杂着多种情绪的目光瞪着的对象反倒很习惯似的,他的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反倒还跟我开起了玩笑:“‘大件玩偶’啊……听上去真可疑。不过你的力气很惊人呢,女人……你是‘所多玛’几号呢?”
我收起过多的情绪,疑惑道:“‘所多玛’?”
他似乎是想笑,但是刚笑了一声就变成了咳嗽,连续不断地咳了好一阵以后他似乎很累,喘了一会儿才说:“你竟然都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东西,你诞生没几年吧?”
我原本不想回答这些多余的问题,但是看着他,我忽然改变了主意。“我诞生倒是不晚了,不过也许你说得对,我确实不知道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东西……所以,‘所多玛’是什么?”
他咧开嘴笑了笑,尽管咧到后面就成了因痛苦产生的呲牙咧嘴:“人造人计划的名字,所多玛,缩写‘SDM’。你也有编号的吧,是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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