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月熙对於望祁睿的感情,虽是经过岚邱岳点拨才发现那份爱恋,但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萌芽,或许从初见面的时候开始,潜意识中总对那人有著一份信任,而这份信任,经过两人感情契合的滋养,而今益发茁壮起来,所以,当他遇到问题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想去问望祁睿,而望祁睿给他的答案,他也从不质疑。
这样的信任在偌大的皇宫中显得如此特异,却也不能不说是弥足珍贵的感情。而与月熙不同,皇宫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有这样一个能够全身心信任的人存在,所有人都要留有余地小心提防,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特别是从後宫走出的女子们,哪个没有一两手後招,不说害人之心,总也要留存一丝防人的余地。
而与月熙不同,张贵人没有信任的人,没有足够的依靠,嫁出去的是自己的女儿,她也总想知道自己的骨肉在外面过的如何,将来要共同生活一辈子的是个什麽样子的人,但她不能去问皇上,於是只能靠自己打探,收集宫内的传言,托娘家父兄在宫外各处问询,毕竟婚事太过仓促,她又太过弱小,一个月的时间远远不够,等到她真的了解到雀苑将要面对怎样的夫婿时,自己的女儿早已离开京都半月有余了。
收到父兄来信的时候正是上午,张贵人用过晨间的汤药,接过信封仔细拆开,修长却略显苍白的手指展开信纸,虽有些迫不及待,却有著大家闺秀那种深入骨髓的优雅,而下一刻,信纸从指缝滑落,草草梳就的长发掩不住张贵人惊愕的眉眼,不置信的捡起信纸再读一遍,而浓墨书写的每一个字句却几乎陌生到无法辨认,她抖著手,撑起身子,出口的话语失了一贯的从容,反倒有些神经质的颤动,“来人,快,去给我拿衣服,我要去趟凤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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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那日月熙正在纳凉,斜依在庭院中的贵妃榻上,手边的几上摆著冰好的瓜果,裹了厚重布团的小腹险些捂出痱子,不舒服的黏在身上,使他整个人都蔫蔫的,百无聊赖的伸著脖子等女官们用小扇子吹风。
张贵人进门的时候脚步有些踉跄,急匆匆的顾不得通传便一头扎了进来,他如今也入了妃位,宫女内监们说不得什麽,为难的看著他又有些不安的偷眼瞄月熙的神色。
月熙倒没什麽不虞的,见到张贵人只有些讶异,挺身坐起来,舒展了下筋骨,歪歪脑袋遣人看座,“怎麽今日到想著来了?我前两日得了皇上赏下的几匹好缎子,正琢磨著过两天给你送去呢,今儿你到来的正巧……”
话语未落,只见张贵人竟颤颤巍巍的一个猛子跪了下去,“妾身但求皇後娘娘做主!”
月熙神色一凛,直觉出了大事,不动声色的遣退了宫娥内监,正色问,“怎麽回事?”
张贵人也勉强镇定了些,紧了紧隆在袖子里的拳头,“娘娘,妾身万死,雀苑远嫁东宛,而这东宛王妾身却完全不了解,为人母的哪里能对女儿的夫婿不闻不问,担心雀苑受了委屈,是以曾托父兄私下询问东宛王上的情况,并非对陛下和娘娘的不信任,只是不放心自己骨肉。
妾身素来知道娘娘视雀苑如己出,从未薄待,不知娘娘可否知道此事……”
抿了抿唇,张贵人显得有些难以启齿,病态苍白的脸上不知是因为一路赶来凤仪宫的关系还是生气的原因,竟憋得有些泛红,瘦弱的身子裹在锦衣中,竟无端生出一股决绝的气势来。
“妾身的父兄听得,东宛王上今六十有四,已是高龄,虽治国有佳,身子却已大不如前,如今更是早晚於卧榻之上批阅奏折处理朝政,想是……”
未尽的话语,两人却都懂其中的含义,这雀苑嫁过去莫不是注定要守寡了?
月熙激动的一拍几子站了起来,猛的一口气堵在胸间只叫他惊怒不定,甩著袖子在榻前走了好几个来回,方才勉强压下愤怒,眯著眼询问张贵人,“这本宫先前到真没听说过,你是哪里得来的消息?怎麽能保证这就是真的呢?”
张贵人伏在地上磕了个响头,答话的声音带著无措的焦急,“妾身不敢欺瞒娘娘,此事关系重大,家父若无十全把握,想必也不会书信与我,雀苑年纪还小,如今出嫁也不过虚岁十四,这一去,而今这东宛王又如此,娘娘!”
“这不可能!”月熙下意识的打断他,整个脑子里乱糟糟的,恍惚著自语,“那日我问过皇上,他说那东宛王年少登基,颇有治国之才,前些日子方平了内乱,是个不错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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