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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目光移到地面，竟然是一片狼藉，凌乱的床褥被抛到床脚，皱皱的纸巾撒了一地，这样令人遐想的场景不该出现在她这样美好的身影上。

范知梨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轻轻地走过去，屏住了呼吸，仿佛连重一点的声响都会惊扰了她。刚刚走到床边，便看见了床中央那一点刺目的红，和她睡袍松松掩着的脖颈，如玉的脖颈上深红浅紫的印子和着空气中还未消散的气息，显得越发触目惊心。

那样纯白世界里染上的颜色仿佛利刃一般刺进范知梨的眼，双眼模糊得再也辨不清颜色，心里悬着的一根线崩地一声断了，一颗心急速地往下坠去，强烈的失重感让她眩晕到几乎要呕吐出来。

“姐姐。”李慕棠没有回过头，依旧是背对着她，沙哑的嗓子却让范知梨的胸口仿佛被生锈的刀凌迟一般钝钝地疼，她再也迈不开步子。

李慕棠却突然轻笑了，侧身的曲线轻轻地抖起来，声音里却带了沉沉的死气：“范知梨，他让我叫你姐姐。”

轻轻的笑声从胸腔低低地震出来，荡在空旷的房间里。范知梨心疼得难以自已，走过去，到她身边，俯下身想要看清她的脸。

她却一把将范知梨的手拉过去，手背覆在她的眼睛上，依旧哑着嗓子低声说：“别看我。”

“你别看我。”李慕棠抓着她手腕的手微微战栗，声调里竟然带了一丝乞求的意味。覆在她眼睛的手背上感受到一点点的濡湿，她的肌肤几乎都能尝到渗进来的液体咸涩到发苦的滋味。胸腔低低地起伏，仿佛要受不住这样的隐忍。

范知梨鼻头一酸，只觉口腔都塞满了苦涩，她低了身子，躺在李慕棠的身后，枕上了她的一头青丝，将脸贴在她的后背。突然的靠近让李慕棠的身子抗拒地一僵，又随着范知梨的呼吸缓缓平静放松了下来。

范知梨低低地唱着小调。从前她难过的时候，她的娘亲总会唱这样的小调。后来娘亲走了，她便自己唱，满腔的伤痛从调子里过了几道弯，就没有那么痛了。

空空的房间里只剩了低吟浅唱的声音，范知梨温热的气息扑在李慕棠的后背，李慕棠捏住了她的手。

两朵纠缠的浮萍，要何处安身？一口气不来，又何处安身。

作者有话要说：

☆、（五）

月色低低，如烟似雾地笼在山头，山间有一方天然的温泉，雾气升腾，和那月色溶了，让人看不清里头的模样。当初范知梨住在这里，便是瞧中了这院后的温泉。

范知梨一袭白衫坐在池边，替李慕棠擦洗着身子，羊脂般的肌肤在凝碧的泉水里如芙蓉出水一般诱人，一袭如瀑的长发弯曲着贴在身后，背上的点点红痕更添了些妖冶。只是这样的场景却配了李慕棠一双空洞木然的眼眸，妖娆中又添了些凄清的诡谲。

李慕棠已洗了大半个时辰，肌肤略略泛红，范知梨的指尖也泡得有些肿胀。自出来后李慕棠便没有再开口，范知梨怕她的皮肤受不住这样一遍遍的擦，便舍了帕子，用指尖轻轻地替她揉起来。

指头摸过脖颈上的吻痕，滑过她的肩膀，再顺着她纤长光莹的手臂往下，正到了她的手背，李慕棠却翻转了手，与她的手指交叉，将她的手牢牢扣在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