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色的裙摆绣鞋在面前来来去去，快要晃花李慕棠的眼，朦胧中仿佛周遭突然静了一静，只剩了一双皮鞋凌乱而急促地踏在地上的声响，那双鞋很快出现在自己面前，平日里擦得锃亮的牛皮军靴此刻染了薄尘。
她再也没有力气抬起眼皮向上瞧，只盯着那双鞋仔细看了看，便撑不住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六）
“你的孩子定然是玉雪可爱，小时候像雪团子一样。眉眼要像你。过两三年我便教她唤我姨娘。”
“再大些了，你便教他读书认字。腹有诗书气自华才好。若是她喜欢，我也教她唱曲儿。”
静谧安宁的低语被一声刺耳的尖叫打断，李慕棠回过神来，目光扫到趴在地上的人影。屋子里很静，她的惨叫声便格外的大。声音像被困住的野兽，在封闭的屋子里横冲直撞，碰上了人便在他的耳朵里狠狠地挠上一爪。
平日里总是光鲜亮丽的苏氏此刻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一头华发散散乱乱，沾了灰尘。被鞭子抽得狠了，血肉同破碎的衣裳都粘在了一起，她已没了力气，只是在鞭子落下时本能地蜷缩，条件反射般发出惨烈的哭喊。
她的眼神已有些涣散，却还是紧紧盯着靠在曹士琛身旁的李慕棠。李慕棠歇了几日后已是勉强下得床，曹士琛却依旧小心地将她用软和厚实的貂裘裹了，拥在怀里。
李慕棠一直很平静，睁开眼时摸了摸平坦的小腹，什么也没说，只拿眼在苏氏身上转了一转，便闭了眼又睡了过去。此刻她立在曹士琛身旁，面色苍白得似乎能瞧见眼旁青青的血管。她冷眼睥着受刑的苏氏，没有起伏的双唇似被冰封，清水般的面容被冻成了霜。
范知梨和其他的女眷坐在两侧。
苏氏推了李慕棠，曹士琛便给了她一个这样狠烈的教训。
范知梨并非是一个同情心很多余的人，只是此刻瞧着上方李慕棠漠然至此的双眸，消瘦的下颚冷冷地抬起，她突然有些害怕。
她怕的是，明明是这样似曾相识的场景，她却已经想不起昔日那个替她挡了鞭子，罚跪了一宿，还浅笑着骗她安心的那个人的模样。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苏氏的哭喊声也渐次低了，只剩下凄清的呜咽。李慕棠的眼神淡淡扫过范知梨握紧了手帕的手，突然将头侧过去，轻声对曹士琛说：“我乏了。”
那样无波无澜的语气仿佛只是看了一场不甚有趣的表演。连做出多余的评价都吝惜。
曹士琛紧了紧放在她腰间的手，将她送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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