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2（2 / 2）

我朝他点点头，勾勾手指：“打就打，反正你弃了仙骨，没了仙籍，根本就不是我对手。”

“你……”延陵怒道，“你这破性子难怪被罚下凡，照你这德行以后都别想重返天庭了！”

我刚要反驳，谁知延陵怀里的小东西忽然“哇”得一声大哭起来，把我俩都吓了一跳，我又嫌弃得看了延陵一眼，道：“都是你这老妖怪声音太噪，把他吓哭了。”

延陵不理会我鄙夷的眼光，自个儿抱着小东西在那装幼稚哄来哄去，谁知那小东西越哭越大声，还断断续续一边朝我张开双手，一边哭得穷凶极恶得喊：“颜，颜……颜，颜颜抱……”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叹

气：“不是颜颜，是岚颜。”

“颜……颜，颜颜抱抱！”

“说了不是颜颜了，是岚颜……”

他还在那楚楚可怜得挥着小手臂：“颜，颜抱……”

我走到延陵面前，拽着那小东西一直伸向我的小手：“都说是岚颜……唉，笨死了。”

那小东西忽然歪过脑袋，一脸清澈又嗲声嗲气得说道：“颜颜，笨死了。”

我：“……”

延陵在那笑得都快把腰折了，他顺手就把小东西放我身上，然后摸着他的脑袋说道：“叶绍真聪明，这么小就能看穿岚颜他蠢的本质了。”

我往他雪白的衣摆上狠狠踢了一脚：“滚回你的雪谷去！”

延陵走了之后，只剩下我和叶绍两个人，我把他从自己身上扒下来，他又凑过来搂着我的脖子，我有些无奈，想了想，开始试着跟他说话：“洗澡？”

“唔……”

“唔”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听懂了？不过，没多久，我就明白那声“唔”是什么意思了，事实证明我真的想太多了。

是的，这孩子尿了。

做了那么多年的神仙，头一次，被一个凡间的小屁孩淋了一身尿。

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年，叶绍两岁。

……

东风逾无力，一壶浊酒，半生漂泊。

延陵总说我性子破，说话口无遮拦，这点我倒是不置可否，不然我也不会因口不择言得罪了大罗金仙而被罚下凡思过。刚被罚的那几年，我的生活简直一成不变得可怖，除了吃睡我实在找不到别的事可以做，延陵经常把我骂个半死然后气呼呼得回他的雪谷救人。可事实是我确实找不到事做，凡间的时间对我毫无约束力，我不会老，也不会死，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对我而言究竟有什么意义……这样百无聊赖的日子一直到我捡到了叶绍。

我的生活开始围绕着叶绍，每天照顾他成了我唯一的慰藉，教他吃饭，洗澡，识字，作画，弹琴……偶尔会嫌麻烦，但是更多的，却是乐在其中。小孩子的叶绍长得圆滚滚的，特别好玩，换前门牙那会儿，说话老漏风，经常把我逗得直乐，这孩子黏人得很，不管我走到哪里他都跟着，有时候我不理他，他就跟在我身后用小手扒拉着我的衣角眼泪汪汪得走……

如果不是叶绍一点点得由小鬼头长成一个翩翩少年，我可能根本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

我经常会冲着比我小很多的叶绍发脾气，大抵是相处久了，这孩子很会应付我的臭脾气，只要我一冲他发火，他就装出一副委屈的小模样，然后过来搂我脖子，特别乖巧得说：“岚颜，不要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一这样，我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而且吧，仔细想想其实都是我在那跟一个小孩子无理取闹，然后居然还要被一个小孩子哄，确实说不过去。

等他再长大一点，他就不在我跟前撒娇了，我一发火他也不紧紧贴过来，反而是让我自己冷却一段时间，然后隔一会不知道从哪里带了什么新奇玩意再哄我高兴。我对这小孩也挺没辙，有时候他一笑，我就什么火都发不起来……

后来有一日，叶绍问我为什么不会变老。

我思踱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甚至开始有些害怕回答他。

他见我不答话，也不再多问，只是摸着我的一缕长发，笑着说道：“不会老也很好啊，等我长大了，就能有一个永远年轻美丽的新娘了。”

我当时愣了愣，一下子竟然没有反应过来，那年他只有十六岁，已经出落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和我去山下闲逛的时候，总有姑娘家红着脸瞧他，也有好事的媒婆说要帮他讲一门好亲事，每每叶绍都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拒绝，从来都看他脸不红心不跳，一副熟稔应付的样子，但说完那句之后他却是微红着脸转移开视线。

从那天起，我和叶绍之间，就变得不自然起来。我时常会望着他的背影发呆，但只要他一转身，我就会不自觉转移开目光。两人也不像以前一样在一起沐浴了，总觉得，那会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有一些言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我们之间浅浅萦绕。

莫道相思，鸾镜朱颜朝夕改，白首不谙齐眉，独守一人醉。

待到叶绍十八岁那年，延陵突然放着他的雪谷不管，跑了大老远来找我，而且这次居然没有跟我抬杠，一进屋却是把我们吓了一大跳。

他的头发全白了。

叶绍见延陵有些不对劲，应该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就很体贴得找了个借口离开，剩下我们两个人在一间屋子里，我见延陵一直不说话，也大致猜到了几分情况，定是他心心念念等的那个人又一次转世了，我摇头：“老妖

怪，何苦呢？每一百年只为一瞬，你怎么就不能看开一点，你瞧，你现在头发都白了，真的变成老妖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