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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谈此事,昨夜听你的琴声,悲状浩大,与我们漠东之风大为不同,不知能将琴谱给我一看?”司雷道。“并无谱此物,我想”初花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感伤,“是因为漠东富裕,而漠北贫瘠吧,就算是你将漠北最悲的琴者带了去,也只怕他的声音会渐渐失去本色吧……不过”他仰天看向高高在上的长生天,笑得狷狂:“查干路你要是想听悲音,可要趁此时多听,就要成绝响了!”

司雷想起小时候爷爷抱了他呀呀地学论语,他问爷爷:“何以哀而不伤?我好想有一天,钟师祖至我们这来,也夸我们的琴声一句‘哀而不伤’啊!”爷爷抬天看着长生天:“苦再多,梦不死,就永远都哀而不伤!”

这里的苦难虽然多,梦却永远存在。

“我明白你们为什么能开库里勒台了。喀尔喀人果然——”司雷刚想夸他们是英雄,路边却走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站住!”司雷没有下马,他直接站在马背上,冲那人跳过去。就是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也无所谓:那人只是一个背影在眼前晃过,他就已经失去了呼吸,失去了心跳,也失去了思考。

那人转过身,抱住了他,姬筮摸摸他的头,爱怜地说:“怎么这样?”“你没事了……”司雷抱住他,几乎要将自己挤入他的身体里,“你居然会来找我,你居然……”“我怎么不能找你?”姬筮道。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司雷只觉心跳得十分厉害,几乎要从喉咙跳了出来。

“此处是大街,司雷?”姬筮轻轻点醒道。若是不在大街上,他是不是就会抱住自己,然后……司雷又想岔了。“我们寻个僻静处再说。”姬筮将嘴凑至他耳边,道。

“啊?”司雷如梦初醒,连忙松开他。

初花目光幽幽:“不扰耐吉。”离去,自己骑着一马,还领着司雷的那一匹:收了马,看你俩怎么回去!

恰在此时,两名青甲慢骑而来,中间的一骑是乌炳安,司雷连忙着手,乌炳安的目光却直直盯着初花远去的背影。“爷爷?”司雷叫了一声,乌炳安方才回过神来:“查干路,你刚刚在和那人说话?!”“怎么了?”“那人……”乌炳安神色肃静,“是可能将来毁灭我们的幽云梦之人啊!”

初花远去的背景一时变得非常遥远。

“今天收到消息:库里勒台并不是四方会谈,而是五方!多出一方,即是在外蒙人势力,据说他们的代表甚至先于我们到达!”刚刚回到帐内,乌炳安就开口了,“昨天我和巴特尔、哈图、赤那、布日古得一起和他们喝酒,套到了不少消息:在外代表名叫金龟,和温古都查干一个姓,是伊金的侄儿,这样一来,喀尔喀等于占一半!”

“喀尔喀远居漠北,开商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意义。”姬筮神色凝重,道。司雷挨着姬筮,道:“我会为你尽力,你会怪我么?”“怎么会?查干路公子天怀天下,不拘于偏见,我景仰——”“啪”乌炳安一拍桌子,怒目道:“我孙子的意思是问你,小子,我已经尽力了,还不快把自己放在盘子里,上面盖白布,下面垫红布盛给他当谢礼!幽云是战是和,与我们喀喇泌家一点关系也没有,关键时候收拾东西回森林躲起来就是。木鱼脑袋,他出生入死,为的只是你啊!”

“阿筮,你醒来的时候,阿爸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救了你,还有我和你的婚事……”司雷难堪地低下头,不能出声。

因此未能看到姬筮的脸,只听得过了良久,一声叹息悠悠传来:“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这是一句承诺,一句斩钉截铁的承诺,无论如何,它确定了一个在未来不会改变的事实。

司雷长舒了一口气。

“好!玄帝一向一诺千金,我也就不怕了。”乌炳安高兴得像是看到两人已经有了孙子,“都是一家人了,在库里勒台上——”“无论此举成功与否,我都会将玄帝之位辞去,从此永居喀喇泌”姬筮沉声道。

这样做是不是对他太不公平了——只因自己一时念,就要他在他乡孤独地居住,他会不会恨自己?司雷只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一根钢丝吊了起来。

“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姬筮突然抓紧了司雷的手,道,“与幽云并无关系。”

乌炳安高兴得心花怒放,一位青甲不知从那拿出了一支小型烟花,开了庆祝。

司雷被姬筮抓住的手却是冷的,他不动声色地抽了出来,头仍未抬,不知姬筮面上是如何光景……

你记着幽云整整六百年啊,我怎么会不知道……

就算是换了形容,换了身边人,心,还是不变的!我自也如那一年站在你身边的女子一般,郑重地许下承诺:

君许天下,我许君。

很快就商量好了下一步计划:巴特尔、哈图、赤那、布日古得继续去和喀尔喀人喝酒聊天套消息。乌炳安先派五名青甲送信去找之前就私交甚好,亦有开商意向的漠南蒙古科尔秘王爷:再由查干路亲自出马,带领二名青甲,去找私交不好,但是一直在通商的漠西蒙古准格尔王爷,亲自商谈,明日出发。

“谈话的要点,爷爷都写在这纸上了,你路上再看吧,我们没有多余的地方,姬筮就住在你帐中!”这是乌炳安在会上说的最后一句话。

帐中本来是很大,不知为何,姬筮进了来,空间就变得极小了。“查干路是什么意思?”他突然问道。司雷答道:“依汉人的说法:白龙吧——查干本义是白,也可作圣洁之意,路是喀喇泌神话中司雷之神,龙型,所以我的汉名叫做白司雷。”“小白龙!”姬筮忽然温柔唤了一句。“啊,你……”司雷刚刚反应过来,剩下的话就消失在姬筮的低头一吻中。他柔软的唇在他嘴上绽开,就像一朵在春天里舒展的花,从花蕊中又流出密来,一直流到自己心田里,唤醒自己心里深处沉睡的小精灵,小精灵醒了,在他心中翩翩起舞。他就在这样的一个吻中沦陷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反应过来,姬筮是个大骗子。他明明说的是“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可是他居然是在上的那个!“不对。”在最后一次冲刺中,司雷边说边推他,姬筮脸上出现了坏笑:“是我‘送’了礼,恩人还不快收着?”“呜——礼尚往来,你等着!”不过,司雷会反攻的!趁姬筮睡深了,司雷溜到外面的灶上。虽说是第一次,可玩得太久,现在已经没有精力了!他先拿出一瓶马奶酒,用嘴包住大大的一口,然后用嘴充到自己的xx中去,用手掐住出水孔,连充好几口,才放了。果然这一下不同凡响!实验成功!司雷十分高兴,然后发现——没酒了!还好,桌子上有一锅半成品奶豆腐,还没有成固态,可以用。司雷马上开始为自己加油,加足了油,一阵风似的轻快地跑去了战场。姬筮还睡着,偷袭的好时机,司雷坏笑着骑到了他身上。“小坏蛋。”姬筮被身下的异动弄醒了,一脸的宠溺,抱住了他。都得到许可的,还不快?可是他动不了,连笑都僵了。“怎么回事?”“奶豆腐在40度以上的高温中才会保持液态,人体的温度只有37……它凝固了QAQ!”

“义父,喀尔喀人嗜命如酒,难免误事,我担心初花哥的身份已经暴露出来了……”在主帐内,索云博道,在他前方站着的,是台吉伊金。

“无所谓,真正决定命运的是你,幻顿索云博。”

☆、扎西德勒

漠北苦寒,很少有燕子。离别的景象不由少了几分委婉:日头刚刚出来,映着那一片白茫茫封住大地、封住草芽的冰。蒙古的女人起来了,灰蒙蒙的炊烟升起,烟盲目地飘在冰上。这一分生气不如没有。

司雷不知道,为何从前他送二哥去关内游学时就从来没伤感过没有燕子。自从遇到姬筮,自己变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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