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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估计他们再过一会就到鬼府了。”

“鬼府?”

“鬼城城主的府邸。”

谢严锡也不再问了,独自躺到自己的床榻上,面朝里,一言不发。

突然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侵来,景桓从背后环住了谢严锡:“难不成是吓着了?那在下可是要给谢掌柜赔罪了。”

被人戳中了心事的感觉当然不好,便硬撑着:“怎么会,你不是有自己的床么,去你那边睡。”

“看来谢掌柜是不怕了,但在下可是害怕得紧啊,还望谢掌柜不要赶在下才好啊。”这时谢严锡才发现了正被人拥在怀中,就要挣脱,景桓丝毫没有放松,轻笑着说:“你不是一直想问些什么么..那我现在便给你说,可好?”还是这句话有效的多,立马转移了谢严锡的注意力,景桓低沉的嗓音就在耳边。

谢严锡渐渐发觉,身后的人似乎总是在无形之间就缓解了一切危险,仿佛能洞察人心,细腻地护自己周全,帮自己承担下很多,不由得很感动。

只是若谢严锡知道了这一切的感动均是景桓待人惯用的技巧,又会如何呢。

半夜,风大的很,窗户呼啦啦地响着,谢严锡蹙紧了眉头,“公子,奴家找不到客栈住,能否开开门,让奴家留宿一晚上啊?”鬼魅勾人的声音从门边传来,谢严锡惊的一个激灵就要坐起来,景桓箍住了谢严锡,在他耳边沉声道:“不要动,不要怕。”说着,便将掌心覆上谢严锡的耳朵。“公子...给奴家开开门啊...给奴家开开门啊..”门口的声音还在继续,但是感受景桓因为呼吸而身体起伏的时候,谢严锡便又安心睡去了。

第二天太阳刚出来,两人便上马离开了鬼城,那一路追杀的人,也再没出现过,景桓说,应该是惨“死”在鬼城了。

按照景桓的路线,两人一直走的是近路,因而本来要多则一个月,少则二十多天的路程,也缩短到了十五天,转眼间,就

到了京城。京城可比黜州繁华多了,也比鬼城有生气多了。虽然谢严锡以前也曾来过京城,但是那次来的时候是给爹奔丧来的,自然是无心欣赏这些。路旁小贩在一旁吆呼着:“二位爷,来看看啊,上好的豆花汤哟。”谢严锡友好地摆了摆手,再往两边看,还有耍杂耍的,十几个碟子叠在一块,转来转去;还有捏面人的;卖的糖葫芦好像比黜州的还甜,竟然还有斗鸡的,周围还有绸缎铺,里面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谢严锡正目不暇接地看着呢,因为两人还有事情不得不办,景桓便无奈地打断了谢严锡:“严锡,我们先去一躺黑月赌庄,问问黑鸣回来了没有。”便拖着无法自拔的谢严锡走了。黑月赌庄旁边有个医铺,正好谢严锡想要进点药,而且景桓也不乐意让他进赌庄,于是便留了谢严锡在医铺里逛。

景桓径自走进了黑月赌庄,刚踏进门槛,便有熟识的小厮上前来招呼:“弘爷啊,您来啦。”“恩,你们主子回来了吗?”“还没有啊,一个多月前主子和大小姐出去玩了,到今都没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哦,不是,我和黑鸣一块回来的,只是路上有点事就走岔了,什么时候你们主子回来了,派人来给我知会一声就行了,我就住在城门边上的福来客栈。”“好嘞,放心吧,弘爷,主子一回来我就给您说去。”景桓又寒暄了两句,把那小厮打发走了,便出了赌庄。

还没进医铺,便听见谢严锡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医者仁心,你怎么能胡开药?这位小哥头痛,脉盛还有些体热,分明就是伤寒,用艾草即可,你却开的是白蒿,你难道不知道白蒿是治风寒的吗?”“这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我..我看错了..”“难道一个看错了就能搪塞过去,白蒿是无毒,可是若日后,你开错了药导致了人命大事怎么办?”谢严锡说的句句在理,但是语气确实咄咄逼人,掌柜的边也拉下了脸:“我已说过是失误,客官如果不买药,就请出去。”“你说让谁出去?”景桓沉着声凛凛走进来,刚才还嚣张万分的掌柜的看到景桓便立马矮了几寸:“主子爷..您来了..”

“你一个医铺掌柜的,连药都分不清,怎么替人治病?我看你也是回了家,再重读医术罢。”语气冰冷威严,不容拒绝。

虽然掌柜的是万分不愿,也不得不连忙答应着:“是,爷,我这就回去。”景桓哼了一声,便拉着谢严锡出了药铺。

“两位公子,请留步!”谢严锡闻声便站住,从药铺里追出来一个人,是刚才谢严锡帮着打抱不平的那个年轻人。“两位公子,多

谢多谢...”“不必客气。”年轻人顿了顿说道:“二位可是谢严锡和弘爷?”谢严锡惊讶地看着那个年轻人,问道:“你怎么会知道的?”年轻人笑着说道:“是就好办了,我是福来客栈的新伙计,我们老板娘说让我来接您二位,我一听那里的掌柜的叫您‘主子爷’,我就知道肯定是弘爷了,本来我想先来把药买上,再去接您二位的,没想到您这么早就到了,还好是碰着了。”景桓挑着眉说:“我们没打算住福来客栈。”“爷,我们老板娘说,因为京试,京城的所有的客栈早就住满,只是这福来客栈给您留着一间。”景桓黑了脸,说道:“那就前方带路吧。”“好嘞!您这边走。”

☆、第十一章

一路上福来客栈的伙计不停地向谢严锡道谢,反而弄的谢严锡不好意思了,正寒暄时不经意间看到景桓的脸色不是很好,便焦急问道:“景桓,怎么了?”景桓黑着脸摇了摇头,语气阴寒地说:“要不是京城客栈都客满了,才不去来福客栈。”边说着,景桓突然愣了一下,扭头对伙计问道:“这京考是三天,考生们都住在朝廷安排的地方,客栈怎么会客满?”说着便拉着谢严锡要走,伙计连忙拖住景桓,大声哀求道:“爷您都走到这了,前面就是客栈了,若我带不回您二位爷,老板娘就要扣我月薪啊。”谢严锡于心不忍,轻轻地拉了拉景桓的袖子,说道:“住哪不是住呢,我也走不动了,就这吧。”景桓虽是不答,但也再未回头,伙计又连连冲着谢严锡鞠了几躬。

福来客栈一片热闹,大堂人满为患,划拳喝酒大声叫嚣的比比皆是。突然一阵香气袭来,宛然一个相貌玲珑的女子站在眼前,即使用扇子遮住了脸,也不难看出笑意满目的眉眼。

女子朱唇轻启:“我就料到弘爷一定会给月儿这个面子的。”景桓看起来并不太高兴地点了点头,眼前的女子并不介意,上下打量起谢严锡来,调笑道:“哟,弘爷,又换了啊,这是你新的小相好吧。”谢严锡在一旁红了脸,连忙否认。

景桓轻咬后槽牙道:“今日看来老板娘倒是生来一副伶牙俐齿啊。”

“这话说的,我什么样子,谁还能比您弘爷更清楚啊。”

调笑了一阵,付月直了直身子,对谢严锡说:“这位爷,小女子付月,福来客栈的老板娘,我们弘爷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多担待着点啊。”付月一副熟络的口吻,谢严锡扯着嘴角笑了笑,环顾四周,发现这客栈还搭了个戏台子,只是戏台上空荡荡的,还无人起唱,付月解释道:“这台子是专门为这京城第一正旦,笑倾公子搭的,说到这笑倾公子啊,别看是个公子哥儿,但嗓子可比其他姑娘演的青衫都亮,那容貌比天红楼的姑娘还要醉人,连你弘爷以前带来的都比不上半个的呢,只是这笑倾公子只在酉时演出,花重金才能看得到,二位爷若是赶得巧,又付了钱,就能在那时一睹风采了,只不过有时摄政王府的二爷会来,二爷每次来都会包场,旁人是容不得的。”

付月唠唠叨叨了半天,直到看着景桓的脸色愈发地青黑,才住了嘴,又帮谢严锡他们安置好了行囊,才退出了房间。谢严锡已经是累极了,立马便躺在了床上,景桓坐在桌边,翻过倒扣的杯子,茶壶里的褐色的茶水便细细从壶嘴里流出,轻啜着茶水,眉头微

蹙。

“景桓,这是在京城吗?”景桓好笑道:“不然呢?你不是已经来了?”谢严锡叹了口气:“这里是京城,繁华无比,可是就是在这天子脚下的皇城里,竟然也有如此庸医;这里是京城,百姓和乐,赌坊青楼一应俱全,可是这京城外,又多少满目痍疮的地方?”总是擅长言辞的景桓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谢严锡,谢严锡又缓缓说道:“我师父当初教我医术,经常对我说,要我做一个仁义,救治天下百姓,力挽苍生。我答应过师父,不会让他失望,可是今日看来,我能做的实在是太少了,连在医铺帮别人打抱不平都需要你出面才得以阻止。”

景桓起身,在谢严锡旁边坐下,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以前在黜州,林伯张铁匠还有杨二姐的诊费,我从来没见你收过,还有...”谢严锡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下文,景桓的单边的嘴角扬起在脸上:“还有你也救了我,虽然你收了我的东西还理直气壮的,可是,后来滁州发生瘟疫的时候,我才真切地体会到,人和人之间原来并非全都是尔虞我诈,权势纠葛。”严锡,如今的你还不明白,人与人之间的一片赤诚,该有多难的。

谢严锡呆呆地看着景桓,觉得那偶尔绽放的温暖笑容竟然也渗着苦涩与无奈。

“如你所说,世间如此之大,又怎会处处安乐祥和,不公道的事情太多,不是个人就能解决的,但是,之所以能解决,也是源于个人。”

“如此这般,你的师父,又怎会失望呢?”

谢严锡觉得心中的抑郁烟消云散,轻声道:“我不会再动摇。”那是坚定,不容质疑的语气。景桓上扬了嘴角,突然好像想起什么地说道:“付月说酉时京城第一正旦开唱,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吧?反正等黑鸣这段时间也做不了什么。”谢严锡本来就喜欢看戏,自然是欢喜地答应了。

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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