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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红颜风华尽，寻的是百载笑看青山绿，还是风来皱面雪白头？

她追了他们一路，到是对这“妖孽”改观了不少。在很多修仙人眼里，妖类的形象大多是十恶不赦的。因为无论是草蛇毒虫还是豺狼虎豹，无不是生性嗜杀，好破坏。因而它们化成的形状很多面目可憎，獐皮獠牙，虎豹利爪，血盆大口，跺一跺脚就地动山摇。一开始当她听说师妹跟个狼妖跑了，心里大大地质疑了一番她的审美。然而当她见识到传说中的“杨紫逸之夫”的时候，还诧异了好久，怀疑自己找错了人。

沈傲长的真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让人不自觉地想到了剑胆琴心。他的眉眼很好看，不是女人秋水明眸般的美丽，而是剑眉星目的英气。是啊，英气——长剑一柄挟腰上，双目持平苍天影。这浩然正气，很讽刺地，竟然在这个妖类的身周点缀着。他身形高挑，却既不显得单薄，也，不显得魁梧，和比他矮了大半个头的妻子站在一起，乍一看真的是一对江湖侠侣，没有人敢说他们不般配的。

杨紫逸也是个绝色佳人，虽然没有到风华绝代、倾国倾城那般境界，却没有谁会认为她不美。她的美，不是小家碧玉温香软玉莺莺燕燕的柔弱让人产生的怜爱，而是同她的丈夫一样，英姿飒爽，侠骨柔肠。同在师门的时候白虹见过她一次，那时杨紫逸正在漫天的桃花雨下练剑。她步步生花，剑剑飞虹，如同在琼枝前闲折落花。饶自己是个女子，也不由得停下脚步，心生欣赏与感喟。

沈傲并不是那些无恶不作的妖类。他们夫妇一路逃脱师门追捕，路见不平也会拔刀相助。也许是碍于不能行动得太显眼，总是默默地帮助他人。自己不久前已经掌握了他们的行踪，说起来，还不是因为他们的行侠仗义所造成的“行踪暴露”？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师父是棒打鸳鸯，还是好坏不分呢？”

末了她又自己感叹：自己又何尝分的清楚呢？杨师妹啊，你的夫君，还真是让人……看不透啊。啊啊，也许不能这么说，是出于自己的偏见，才看不透的吧。

今日已经是师父给自己的最后期限了。她必须……

“……杨师妹。”白虹落在木屋不远处，望着他们。

夫妻二人同时回了她一个浅笑：“不要伤着孩子，好吗？”

她点了点头。

大战过后，白虹抱着躲在自己怀里不住啼哭的沈扬欢，头一次对着沈傲颔首：“你放心，我会遵从师妹的遗愿，倾我毕生所学，授予这个半妖的孩子岐黄之术。因为是杨师妹的孩子，所以他的体质，是可以同时修习……”

“是吗？”沈傲紧紧拥着死去的妻子，微笑着打断道，“道长，在下有一事相求。”

“请讲。”

“如果可以，不要让他太早知道这些事情……以他现在的身体，无法灵活运用我渡给他的妖力……感情承受不住，灵力会不受控制……”

“好的。”

沈傲虚弱地笑了笑，“如此，沈某和紫逸便放心了……多谢道长……大恩大德……”

白虹抱着襁褓里的孩子，内心非常地愧疚。当她的剑直指杨紫逸的心口时，她看到了沈傲惊慌失措，不惜收起防身法术奋不顾身地扑上来；看到杨紫逸有些无奈有些惭愧地望向丈夫；更听到了仙风道骨的师父对自己临行前的嘱咐。

“若紫儿也抵死不从，就一并杀了，让他们做一对亡命鸳鸯。一则师门容不下这等叛徒，二则那狼妖定会殉情而死。妖类最是痴情。这样的法子还能一箭双雕。虽然是卑鄙了些……”

我知错了，却不会后悔。因为我是在执行我的恩师所授予我的命令。

但是，我既然知错了，就不会再让错误继续犯下去。

师父，徒儿不孝，情愿退出师门。

十六年后

妇人穿着繁杂富丽的宫装，长长的衣摆在风中摇曳开来，如同妩媚的妖花。她衣着妩媚，人却意外地没有任何妩媚之气，站在琉璃瓦檐下，高高的宫门旁。她的长发未盘起，只是如少女一般松松地挽了个髻。散落的长发如同柔韧的柳条，似随时都会随风摆舞。她略微零乱的发间随意插着两支翠翘珠花，映着晶莹的瓦檐折射的日光，竟然也零乱晃眼，让人无法睁眼直视她的眼睛。

她面向最远的宫墙。可是这直栏横槛，当真是多于九土之城郭，又怎么能看到外面呢？放眼望去只能看到一堵又一堵的红，一条一条的绿，横竖交错。

不知想到了什么，妇人颔首，朱红的唇角扯起，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抬起右手，唇角的笑意似乎更浓了一些。她的右手腕上是深深浅浅的割痕，有些伤痕已经深可见骨，在白皙的手臂上张牙舞爪地附着着。伤口是殷红的，看久了似乎便能渗出鲜血一样。

每当她看着右手，莫名其妙地笑起来的时候，身边的宫人总是避之惟恐不及。

今天她又照例吓走了身边的人，然后对不远处立着的唯一一个小太监招招手，后者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以快的惊人的速度跪在女子脚下，尖着嗓子说道：“皇后娘娘。”然后不等皇后开口就低着头眯着眼做好了传统奸人佞臣谄媚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