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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橙蝶又落在了白皙的指尖。

叶青城沉默了一会，才说：“我希望他能完成他想要完成的，和他心爱的人……开心地在一起。”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啦。”蝶抖了抖翅膀，口吐人言，竟是一个妙龄少女的声音，听上去不过十四岁，清脆悦耳得如同空谷里的铃兰，仿佛只是轻轻震颤，都如同间关莺语，能让人甜到心窝里，“只是我委实觉得不公平……”

“不公平？”

“是啊。”蝴蝶的翅膀轻微震颤了一下，似乎在表达些许不满和惋惜，“你也好，牡丹姐姐也好，沈傲大人也好，甚至是少主……你们都对人类死心塌地，为什么一个个都被折磨得如此不堪？”

因为是妖啊。

痴情的，疯狂的，残忍的，不择手段的。

即使是在人间长大的少主，也丝毫不例外。

“与其去怨恨人类，不如去想想自己。”叶青城说，“被妖类爱上的人是无辜的。他们没有必要对一只倒贴上来的妖负任何责任。有的时候，你自以为是牺牲，在他人眼里不过是一厢情愿；有时甚至会给对方招致不必要的麻烦。何苦呢。”

这下蝴蝶是没有动静了。她在很认真地聆听他的话。

“而且妖……根本就没有人间的那些说书人歌颂的那样……那么……舍己为人。痴心不悔不是假，只不过……”似是想到了什么，叶青城自嘲地笑了一声，曲了曲手指，那蝴蝶便展开翅膀，长长的流苏尾拖曳在后，如同燃烧的炎。

“殿下，您可回来了！”

李双宸刚一回到军营，就被一脸惊喜的尉迟少龚，一脸镇静的姚定，和一脸激动的杨文卿围住了。

李双宸不着痕迹地把沈扬欢留下的衣物小心地收入袖中，表面上是一片云淡风轻，“有什么大惊小怪，不过是出去了一夜。”

姚定默默地瞟了一眼李双宸衣角上的可疑痕迹，没有说话。倒是杨文卿口无遮拦地继续了：“不过沈军师好像也一夜没回来。”

李双宸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说“他没回来有什么关系”来证明自己非常不在意或者“哦，是吗？”证明自己并不知道从而证明自己昨天夜里并没有和某个人在一起从而不着痕迹地撇清关系。但是想到昨夜沈扬欢的样子，这些撇清关系的话竟然都卡在了嗓子

里，如鲠在喉。仿佛说一个字，喉咙都像针扎一样疼痛。

见李双宸反常地沉默，杨文卿倒是添油加醋地继续说：“不过沈军师真是个厉害的人物。似乎真的神机妙算，什么都能算得准似的。将士们都很喜欢他，得着他就找他问一些好玩的问题。上次三营的那个满脸麻子的大李还抓住他问他自己的媳妇生的男孩女孩，结果沈军师只看了他一眼，就断定他还没娶媳妇。”

“那不是很好么。”李双宸微笑。听着爱人生活中的事，仿佛比自己亲身经历还要开心。他能想象沈扬欢这个人，最以给人看相为乐。然后在别人惊诧的赞叹声中，毫不谦虚地接受恭维。

这时一直沉默的少龚也注意到了李双宸衣角的点点血渍。其实血渍的范围并不大。这本也没什么，只是那暗红的颜色上，隐隐有点点白浊。

他和姚定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望了望四周，将士们都在努力操练，似乎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这里。姚定略微踌躇，看了看依然一脸僵硬的少龚，索性开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淡：“殿下，最近不知是哪儿来的传言，说您和沈军师……有些不正当的关系。”

李双宸皱了皱眉，“查出消息来源了？”

“属下猜测……应该是赵德昌那边散布的消息。”

“军中可因此产生了不必要的不安定？”

“暂时还没有。”

“多少人听到这个消息了。”

“绝大多数将士应当都有耳闻。”

李双宸一惊。竟然绝大多数人都听闻过，而他这个主帅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

许是表情反应了他的内心，一直保持沉默的少龚开了口：“殿下，其实赵皇帝那边的散布的消息还是次要的。军中其实早有猜测。”

本来以您的敏感程度，是绝对不会察觉不到的。然而，似乎一碰到和沈扬欢有关的问题，您就好像忽然间笨了好多。

当然，这句话，给他一千个胆，少龚也不敢说出口。

全军上下，胆敢当着李双宸的面“直言不讳”的，恐怕真的只有沈扬欢一个人。

更何况他们平时那动作，那表情，说是兄弟之谊，似乎真的有些过了；但是说是情侣，似乎也还没到那个地步。

……直到今天早上之前。

“既然没有恐慌，那有什么可担心的。赵皇帝那边爱怎么传，就怎么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还能用流言淹死我不成。”

不可否认，当他听到全军上下并没有因为“断袖”的传言而产生动

摇的时候，内心竟然产生了窃喜，从心脏一下子蔓延到四肢百骸，只是表面上依然是淡定。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天下的人，有朝一日……有接受这段不伦之恋的可能？

☆、Chapter 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