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双宸皱了皱眉,这个姚定,还真是没变。他能理解为什么姚定要“斩尽杀绝”。这些人,在前朝,毕竟都是为朝廷办事的。如果招安,说不定各种事情就会层出不穷。但是自己,虽然已经得到了“皇帝”的头衔,却并没有举行登基大典。现在就诛杀他们恐怕名不正言不顺;而且落在百姓的耳朵里,恐怕也会对自己的“仁德”产生负面影响。
于是他如是写道:“招安。如遇反抗,收押。莫滥杀无辜。”
处理完一本,他又拿起另一本走着。刚才姚定的奏折说的事情,离他现在的处所较远;然而杨文卿的这一本,则就是在说发生在汴京里的事情。他说,汴京城里,多少有些支撑不下去的样子。因为之前那些城镇的官兵弃守,导致商业路线断开,汴京的补给有些跟不上。许多要求救济的人都排在他的府外。那队伍的长度,按照杨文卿的说法,“几乎能绕着汴京城一圈。”
李双宸放下朱砂笔,开始仔细思考。断掉的商业路线,一夕之间是肯定不能修复的。等到他稍微安抚了那些流寇,商业往来重新振兴之时,恐怕距今都过去半年,汴京城中早该怨声载道。
“赵德昌的宫廷里不是还贮藏着许多粮食呢?”沈扬欢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他的身后,瞟了一眼那名黄色的奏折,“开仓赈济,既能帮你收买人心,给你个好名声,又能解决现在物资短缺的问题,多好。”
李双宸眼睛一亮,惊喜地看了一眼沈扬欢。赵德昌虽然不至于像商纣王那样在宫内建立酒池肉林,但好歹,当年也不负昏君的名声,搜刮了许多粮食。如今堆积在宫里的谷仓中,自己身边这几个人,加上那些自愿留下的前朝宫人,绝对不会在它们烂掉之前全部都吃个干净。如果发放给城中的人,一则能显示自己不同于前朝皇帝的爱民,二则能避免粮草的浪费,三则能保证在商业路线恢复之前,起码能维持一段时间。然后自己便可再想办法。
他大笔一挥,在奏折上写下了解决方法。看了看案桌上堆积如山的奏章,有一种要被这些文字埋葬的感觉。
“我说你也该歇歇了。”沈扬欢说着,一个转身,坐到了龙椅的扶手上,翘着修长的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果然虹儿说的没错,当人间的天子,很累啊。”
“虹儿?”那是谁?
“白虹。”
“……你师父?”
“是啊。”
“你就这样称呼你的师父?!她也愿意?!”
“她当然愿意。”想起那日在奈何桥畔,那个孑然而立形影相吊的女子,他总是一阵一阵地心疼。
以前以为是她负了自己。并不是说她有多么对不起自己,而是她从来没有回应过自己的感情,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痛苦。但是直到那日,在地府遇到了她,他才终于明白,两个人,其实是在互相折磨。
“我所……”李双宸放下笔,撑着下颌,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对方,刺探道,“你和她,不仅仅是师徒关系这么简单吧?”
“怎么说呢?很久很久以前,我也一直希望我们两个不是仅仅是师徒。但是后来,我才发现,我的愿望从来就不可能实现了。”因为遇到了你。
“其实我也喜欢过一个人。她现在依然爱着我,你觉得是我负了她么。”
“是。”
“……”
“不过虹儿为了不忘记我,没有上奈何桥,跌入奈何桥下,魂飞魄散了。”
“她喜欢你?”
“是。”
“所以我说你是五十步笑百步。”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沈扬欢双眉微挑,伸手指着新皇帝的鼻尖,以睥睨的姿势说道:“为了你,我宁愿生生世世被永镇镇灵塔。你觉得我负心?!”
他以开玩笑的口气说出了这句话。然而李双宸是什么人?此人最擅长的就是伪装,堪称炉火纯青。沈扬欢这种拙劣的演技又怎么能骗过自己的眼睛。说起来,这些日子自己事务过于繁忙,竟然把他晾在一边,没有太多地关心他。他也似乎无甚在意,每天跑到城里游玩,或者回到妖界不知道干什么去。只有深夜,他才会回到自己身边。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两人继续各干各的。一开始没有多想,但是听到他说出这句话,抓住了他眼中一丝异样的神色,一丝寒冷的感觉爬上了心头,如同蔓延的微小蛛丝。
“我还说你为什么最近很少在我头脑清醒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原来你是在躲我吗?”这句话是疑问句,但是他的口气却全然不是疑问。他有些震惊,甚至有些害怕地看着沈扬欢,“你回答我,是不是。”
“……”沈扬欢什么也没说,只是疲惫地笑了笑,目光中全然都是不舍。
这就相当于默认了!李双宸一惊,也顾不得周围还有文书女官。在她惊讶的眼光中,李双宸一把抓住沈扬欢的手,语气有些颤抖:“你说的永镇镇灵塔,是……真的?!”
沈扬欢有些痛苦地仰起头,闭上眼。没有去看李双宸的眼睛。他怕再贪看一眼对方不舍的目光,便更加忘不了他。以后在千年万年的沉寂中,这双眼睛,都会再折磨自己。提醒他那些昔日曾经闪现过的温暖,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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