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负浪半晌没开腔,过一会儿才恼羞成怒地吩咐道:“拿药端水!本座自己来不也一样!”
躺在床上,一直浑浑噩噩的。时而冷,时而热,春夏秋冬,不知熬过了多少轮四季。
始终只有那麽一点意识。然而这点意识让他尝尽了痛苦,仿佛掉进了阿鼻地狱,唯一让他感到温暖的,就是身边有个人,照顾著他,给他擦药,喂他喝水,每次醒来,都能感觉到他守在身旁,似乎不曾离开。他几次都想开口说话,柳言啊,你去休息吧,别守著我了,但是他说不出来,如刺在喉。过了几日,病情才终於有所好转,他一直惦记著他的恩情,所以能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忙不迭地感谢他:“柳言,这几天谢谢你的照顾,我实在麻烦你太多。”
那人却说:“公子,照顾你的不是我,我只负责端水熬药,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是教主。”
见阮重华楞了一下,似乎压根不相信,便补充道:“真的,我没骗你。”
“哦……”
得到的只是对方心不在焉的回应,柳言知趣地闭了嘴。过了一阵,他才又开口:“公子,我要给你道歉,是我隐瞒了梅公子的身份,”他咬了咬嘴唇,“我母亲病了,刚好他答应给我一笔钱,当时我并不了解你,更没去想梅公子的用意……”少年露出一脸悔色,“希望你能原谅我,其实我并不想伤害你……”
阮重华笑了,那样子像是在埋怨他小题大做:“这有什麽……其实他来那阵子,我挺快乐的,能有个人和我像朋友一样相处,也不算亏了。”
柳言有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他实在没想到阮重华会这般的大度,不但没有责怪自己,对梅子明也毫无半分埋怨。他忍不住想,怪不得教主舍不得他死,即使再狠毒,对阮重华这样温和又善良的人也是没辙,而且不知不觉就陷入了他温柔的气场里,对方风和日丽,你又如何去掀起暴风骤雨,去煞了这美好的风景?
刚想到这里,有人推开门进来,当他看清那人的脸时,悄声对阮重华说了句教主来了,便低著头退了出去。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阮重华茫然无措地任他唯一亲近的仆人离去。跟他不同,霍负浪丝毫没有耽搁时间的意思,他的脚步快而具有目的,走过去就将他一把捞在怀里。他虽然没有问,你有没好一点,但这个亲密的举动就相当於一种脱口而出的关怀之语。
接著就是上药,这是他结束昏迷後第一次清晰地感觉那人给他上药的整个步骤,有条不紊,动作分外轻柔。仿佛是在对待自己的爱人,没有丝毫的猥亵和醉翁之意不在酒。阮重华的心很是微微的一动。他所受的磨难太多,每到一处尝的都是寒冷和痛苦,即便他认为这是自己的命,而自己则要像水一样将所有的悲惨都稀释,将一切万恶都溶解了,但他心底并非不渴望得到关怀和幸福。如果没有之前那些遭遇,两人是公平的自由相爱,他或许会跟著霍负浪,会对他从一而终。当然,只是单纯地联想一下,并无其他。
“今天本座想……那里行吗?”霍负浪不知哪根神经错乱了,竟然如此客气而含蓄,阮重华觉得好笑,也就点头答应了。大难过後,自己反而感到特别轻松,那并不只是破罐子破摔的无所谓,而是他又熬过来了,既然熬过来了那让他受罪的东西也没什麽大不了的,如果一味去记恨,或者自怨自艾,自己根本就无法振作。
“你笑什麽?”虽然并不明显,但男人的嘴角分明是笑的弧度。霍负浪觉得奇怪,他为何不拒绝自己,而且还无缘无故地对自己笑?他难道忘了是谁伤了他?还是怕自己再度伤他才虚与委蛇?
阮重华像是没注意他说的什麽,只用手缓缓解开衣服,他的脸上仍带著笑,只是那笑淡得几近飘渺。霍负浪看著面前的人,万千思绪都抛到九天云外去了。不等对方脱完,就翻身压了上去。
然而明明被欲望憋得满身戾气,可真正到了节骨眼的时候,竟都化作了绕指柔,每个动作都放得既慢又轻,外带小心翼翼。“教主,你不用……重华只是一介贱奴,你想怎样都行。”霍负浪横了他一眼,辩解道:“刚才有人伺候过本座了,本座又来找你,难免有气无力。”
那人并未在意,只说:“那些人固然好,但都比不上梅公子,何况梅公子还酿得一手好酒,教主不妨多去品尝品尝,和梅公子交流下心得。”
听言,霍负浪停了下来,盯著他看了半晌,十分纳闷和不解。同时也赞叹他的聪明。自己不管说了什麽话,到了他这儿,就给拐了个弯,反而变得对自己不利。而更气人的是,这家夥一边和他欢爱,一边又让他去找另外的人,而那个人,偏偏还是把他整得风中凌乱的梅子明。阮重华啊,你到底是什麽做的?明明温顺得像一只猫,却就是不让人安心。想到这儿,他忍不住重重顶了他一下,作为他卖弄小奸小诈的处罚。
重华 番外 19
阮重华很快就有了。半年後成功分娩。
这是第五个孩子,是唯一一个足月的孩子。生下来时白白胖胖的,霍负浪见了,有种喜出望外的感觉。
多亏他忍著,一直都没怎麽动他。如今看来是正确的,半年多的禁欲换来了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也算是值得。
不知为什麽,这个孩子让他的价值观有了细微的改变。以前他总觉得,人活著,必须要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其他的都是无足轻重的。和另一半白头偕老,组建一个完整的家庭,全是无稽之谈,那是凡夫俗子的想法,跟他这样的人完全搭不上边,他也压根瞧不起这种懦弱而卑贱的生活方式。而现在,他不禁有些怀疑,毕竟能够当上父亲也是一件不赖的事,自己创造了一条又一条的小生命,权力是死的,孩子却是活的。权力是无情的,骨肉却与自己血脉相连。只是他仍不敢肯定,再怎麽说,权力的魅力毕竟是无穷的。
不过他还是抱了这个初生儿,这是他第一次将自己的孩子放在手中,搂在怀里,竟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过的心情。阮重华坐在身边,气色不错,眉间有著微妙的笑意,仿佛品味到了他此刻的感受,又似乎为他们父子和谐的关系而高兴。
霍负浪低头看著掌中的小家夥,它的底子真的不错,连生他的人都红光满面,“教主,你看给他取个什麽名字?”这时,阮重华将身子探过来说。他看不见,自然不知霍负浪的脸色一点点地变了。其实他也是无意的,要怪只怪刚才的气氛太好,他忘了他是一家之主,残忍冷酷,他也忘了他只是个性奴,性奴的孩子不过是拿给人取乐。要说越矩,其实两人都越矩了。只是霍负浪更加蛮不讲理,“名字?唯独你才有这麽好的闲心。”阮重华愣了一下,他大概没想到男人说变就变,其实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爱这个孩子,理所当然地想给他个名字。他不再说话,两人就这麽不欢而散了。
霍负浪走後,阮重华心里很复杂。
他一向看得开,可如今却忍不住忧虑起来了。
首先,是因为这个孩子像以往一样,随时都会被夺走,他只能养它一时,不能照料它一世。第二,之前梅子明来过,对他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他当然可以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装作毫不在意,可是他竟然对自己的孩子有谋害之心,难免心中担忧,同时也为两人曾经有过的情谊而感到失望和怜悯。第三,就是霍负浪了,他再云淡风轻,也无法做到对他完全忽视,毕竟他是孩子的父亲,两人经过水乳交融,才有了共同的骨肉。他是人,是人就有感情,现在他发现自己有点无法处理和霍负浪的关系,他如果不恨他,就很可能往爱的一边倾斜,但是他不肯去恨,认为恨是肤浅的,是害人害己的东西,但是他更不可能去爱他,否则也太下贱太没原则,而游走在不爱和不恨之间是圣人才能做到的,他真希望自己是一块石头,风吹雨打不为所动,万丈柔情也毫无感觉,无心无情无欲,长年如一日,无形当中便战胜一切虚妄的隐忧,化解所有刁钻的攻势。但这只是不切实际的奢望罢了。
这天霍负浪一进门,阮重华就显得格外主动。
端茶倒水自不用说,经过长时间练习,他已是轻车熟路。他的主动显示在欢爱的时候,可说极尽温柔之事,不但给他吹箫,吹完之後立马献上自己,配合主子将各种体位都试遍了。霍负浪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即便泄了三次仍旧压著他,不肯鸣金收兵。被进入时,阮重华惊喘了一声:“教主,孩子们还好吗?”
霍负浪一听,就不依了,本来挺兴奋,结果迎面泼来一盆冷水,任谁都会气不过。他又忍不住出口伤人:“未必本座还把它们做成人肉包子吃了?”以为他是好糊弄的吗?即便在高潮时刻,他也清醒得骇人听闻,这家夥也太小瞧他了,他的那点心思自己不用揣摩就能知晓七八。
“我不是那个意思……”
“闭嘴。阮重华,你不简单啊,故意在本座面前表现得一副惟命是从的软弱样,其实你心里并不这麽想,对吗?”
“教主,你言重了。”
霍负浪不依不饶:“少在这里装,你以为本座不知道?你的另一面迟早要暴露出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别妄想!”
见他动了真怒,男人咬著嘴唇不开腔了。他只是太思念那几个孩子了,所以才奋力讨他欢心,其实自己要的不过就是一句‘孩子们都还好’。哪知霍负浪会如此的小题大做,没完没了,他真是无奈,灰心极了。
“小家夥吃奶吃够了吧?”
听言,阮重华立刻警惕起来:“远远不够,才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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