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罢,江彬猛地迈前一步,逼近江紫台,以饱含压力的目光盯着他,道:“如有必要,我会向皇上请命,要求主审此案。不过,我瞧你的意思,似乎是认为我不该亲自审问那个‘爆裂青钱’?”
江紫台被他瞧得右腿一软,退后了半步,低下头,没敢答话。
江彬见状,抬手轻拍了几下他的肩,道:“自家人在自家,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正好义父也想听听你的想法,你尽管说来。”
江紫台小声道:“其实,孩儿是觉得根本没必要活捉此贼,就地正法也无不可。”
江彬脑中微微一转,道:“怎么我瞧你似乎一副恨不得他早死早超生的样子,他可是对你做过什么?”
江紫台忙摆手道:“那倒没有。只是活捉本就比正法难得多,而‘爆裂青钱’又是江湖上暗器排名第一的高手,我怕活捉不成,反倒枉送许多公人的性命。”
江彬面露不悦之色,完全不在乎地一挥手,道:“凡事各伺其职,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更何况对付这样的高手,行事之前定是不能走漏半点儿风声的,必须打他个出其不意才可能得手。真要是面对面的,我看活的、死的都很难得手。想当年全天下戒备最为严森的皇宫,他都能进去可出来,仅凭几十个公人如何奈何得了他?”
江紫台不服气道:“朝廷养了一大票高手,难不成连一个刺客都杀不了、抓不住?义父也太长他人威风,灭自家士气了吧。”
见他少有的顶嘴,江彬倒是一点儿也不气,循循善诱道:“这不是逞能的事,天下的公人人多势众,若聚在一起,当然不是任何一个匪徒可以对付得了的。但反过来说,想要在偌大的天下抓一个亡命客则无疑于大海捞针,又岂是容易办到的?对方只要得到风声,大可隐姓埋命躲进深山,又或者改名换姓,混迹人堆,他今天叫黄芩,明天可以叫李芩,王芩,事实上,我们连他真正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江紫台听得有理,忙道:“这倒也是。”微一迟疑,他又道:“不过,恕孩儿陡胆说一句,孩儿总觉得义父对待这个‘爆裂青钱’未免有些......”说到这里,他停下来没有说下去。
江彬不动声色,道:“有些什么?”
江紫台思索了一下,道:“有些与众不同。”
江彬笑道:“对待与众不同的角色,自然要用与众不同的方法。”
瞬间,他诡异一笑,口中道:“因为我还想用他一用。”
江紫台愕然,仿佛又从江彬的眼神里读出了一种藏得极深的欲望的含意,暗里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面上却分毫不露道:“义父的意思是想留下他的性命?”
转眼,他紧张道:“不可啊,那无疑于放虎归山!”
江彬搓着手哈哈笑道:“谁说要留他性命了?”
江紫台迷惑道:“义父不是想活捉他,还要用他吗?”
眼中露出慑人的凶光,江彬道:“活捉他是为了审他,并非要留他性命,等审完了是砍头,还是寸磔、腰斩,随大家的喜好便罢。”
江紫台壮起胆,鼓起劲,迈前半步,问道:“要孩儿说,‘爆裂青钱’刺杀圣上一事既有人证,又有记录,孩儿不懂还有什么好审的?”
江彬轻轻指点了一下江紫台的脑袋,以极其瞧不上的口气道:“你是被门卡了脑壳,还是被糊涂油蒙了心,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吗?”
江紫台尴尬地垂下头。
踱回位子上坐下,江彬慢慢悠悠地替自己满上一杯香茶,嘬起嘴吹了吹,道:“算了,想不明白没关系,审了就知道了。兴许一个不小心,审出个子丑寅卯来,再加上这案子有些年头了,难免要挖挖朝中某些人的根底,保不准牵上了这个,再连上了那个,若是七牵八连的揪出几个招权纳贿的眼中钉、肉中刺,可就得三司会审啦。”
顿时,江紫台明白了江彬的意思,他是想利用几年前‘爆裂青钱’刺杀圣上的大案在朝中掀起一场风暴,也好借机排除异己。
到这时,江紫台不得不赞叹义父真是太善于抓住机会,变不利为有利了,只不过动了一番脑筋,就把一件原本对已方不利的事,变成了用来杀伤政敌的刀剑。
江紫台急不可奈道:“义父,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江彬摇摇头,面色一冷道:“急什么?有些地方我还得和罗先生再商议商议。”
喝了口茶,他道:“而且,既然你在‘放鸡岛’上遇见了‘爆裂青钱’,就表示他至少现下不在高邮,抓起来反而不便,我倒是希望等他回到高邮时再动手。你觉得呢?”
不待江紫台回答,他已摇了摇手,道:“你一路奔波,一定累坏了,快下去歇着吧。”
看来,那句‘你觉得呢’的问话只是一种随意的表示,并非真的在问江紫台的意见。
江紫台躬身施过礼后,离开了正厅。
之后,江彬遣走了一干家仆,独自一人站在厅正中,面对着墙上朱熹的联句‘雪堂养浩凝清气,月窟观空静我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是一年秋草黄,北风吹冻雁南飞。和头顶上往南飞的大雁相反,韩、黄二人由南向北,从广东,到福建,过浙江,历时数月,终于接近京师地界了。
官道上,韩若壁‘唷’了一声,拉起缰绳,缓下马来。仰头瞧了瞧快到头顶上,仿佛围绕了一圈淡金色羽毛的日头,他道:“就要晌午了,咱们也该找个地方吃喝一顿了。”
黄芩也缓下马,与他并驾齐驱,道:“不必了,这一路上顿顿都好吃好喝的,前面没几日就到高邮了,接下来还是省点儿银子吧。”
韩若壁笑道:“黄捕头,你是想替我省银子呢,还是嫌坐在饭馆里好吃好喝的耽误了你回高邮的时间?”
被他瞧破了心思,黄芩怪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笑,道:“出来久了,总是有点儿不放心家里。”
韩若壁酸溜溜道:“少来,我离开‘北斗会’的时候比你长多了,也没你这么不放心。”
黄芩平和地笑了笑,道:“我和你不一样,我是自打出来以后,就没有高邮的任何消息了,而你一路上还背着我暗里同‘北斗会’设在各地的暗哨紧密联系,互通有无,‘北斗会’的情况,你可说知道得清清楚楚。你肯一路送我,可见‘北斗会’里暂时没出什么纰漏。”
韩若壁装作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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