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银发僧人呼吸亦有些乱了步调,眼前所见殷红,每一滴渗出都刺得他心痛欲狂,“我绝不会放你和孩子落单,有我在,哪一个也不准出丝毫差错!”
气力随著血液一并自体内一点一滴流出,陆子疏失去自制力,一手抵住僧人肩胛骨,用力想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
僧人坚实手臂反而越发强硬的揽著他,低沈声线吐出从未有过的霸道蛮横:“陆子疏,你给我听好,我不会让你打掉这个孩子!”
“哈,汝有本事,便留住它,咳咳……吾等著……”眼前阵阵发晕,他再也支撑不住,尽管此刻如此厌恶银发僧人的臂弯,却还是双膝发软,不由自主的向他怀里栽倒过去。方才伸入腹中的手腕已被晋息心制住,带离了体外,手心手背上满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陆子疏低著头,凝视著手掌那一片片不言而喻的殷红,狂乱的想著,这是他的孩儿,他曾经想过要好好保住、为晋息心诞下的孩儿──
多麽可笑,他的所作所为,到头来一直是一厢情愿。既然如此,这个不被期待降生的孩子,就让它死在他生身之人手里罢──
一股佛门真气夹带特殊的暖流灌入陆子疏腹中,温润而宏大,包裹住陆子疏受创颇深的小腹。察觉到晋息心企图挽回那个孩子的性命,陆子疏在他怀中猛烈挣扎起来:“放开吾,吾不需要汝救它,呃啊──”
裂痛翻江倒海的袭来。
五个多月的胎儿,似乎已然有了反抗意识;它受到了来自孕育之人的攻击,仿佛要彰显自己已然是条成形的性命,当下愤恨而悲痛的折腾起来,用力在陆子疏腹中踢打翻滚。
腹中一阵强过一阵的搅动,孩子的踢打强劲有力,每一下都直接冲顶在陆子疏隆起的腹部。他一时痛得不能自抑,双手死死扣住僧人抱持著他的手臂,身子不住发颤:
“嗯呃──啊──……”
晋息心眼见他忽然间身子剧烈颤抖,冷汗如水流般从面颊上渗流而下,痛得倒在自己怀中几乎要晕厥过去。情知不妙,孩子在做最後的反抗,很可能在折腾母体的同时也会将自身力量削弱干净。
他再不迟疑,将双腿发软的人打横抱起,越过屏风直接来到榻前。
陆子疏还在死鸭子嘴硬的拼命推开他:“汝……汝放开吾、啊……”
“都痛成这模样了,你还要逞强?”僧人难以压制心头焦躁,索性低下了头去,用力吻上陆子疏逞强的唇瓣,感觉到他薄唇柔软却一派冰凉。
突如其来的主动的吻,带有难以捉摸的蛮横与情意,陆子疏痛得神智迷糊,无从分辨僧人此举蕴含的温柔涵义。他只是下意识绷紧了身子,承接了他这个莫名其妙的亲吻,模模糊糊安静了小片刻,很快又因为腹内绞痛而呻吟出声:“嗯啊……”
晋息心心里焦虑一刻重过一刻。
他已持续不断给他输入真气,护住他心脉不致受损;可是陆子疏毕竟是以妖身入道,他的功力属性不同於佛门正宗佛气。就算体内循环流动的佛气再充盈,跟陆子疏本身体质还是无法相容,空能阻止伤势蔓延,却无法弥合他腹内胎气渐渐虚弱下去。
晋息心紧紧抱著在他怀中不断挣扎的人,那人後来的挣扎已经不是出於要推开他的本意,而是随著时辰流逝,渐渐失去活力的胎儿的反抗,几乎到了要玉石俱焚的地步。胎儿的顽强,痛得陆子疏周身衣衫湿透了又干,干了再湿透。
他紧紧攥著晋息心衣袖,死死咬住的薄唇溢出破碎呻吟。
“息心……息心……”他喘息著,心间漫过一阵强烈恐惧,又有浓浓的自嘲。
谁让他不顾一切要怀上这个孩子,又自作主张想要把他流掉?
孩子想必早就洞悉了他的心机,对於他这样企图利用亲身孩儿来拉拢感情的爹爹,它想必也抱持著看不起的心态罢……
所以它要给他惩罚,即便要脱离他身体而去,也要他尝到这生不如死的小产滋味……
“啊──”陆子疏身体猛然抬起,双腿情不自禁张开,感觉到腹部隆起正在以极其缓慢而坚定的力度,向他下体移动。
愈加清晰而加倍的锐痛传来同时,陆子疏心底掠过浓郁而难以解脱的悲伤,他的孩子,他曾经视若珍宝的孩子,就这样亲手毁在他手里……
僧人沈稳面庞上也首露了浮躁情绪,他竭力按住陆子疏情不自禁想挺动腰部往下用力的举动,一边持续不断输入真气,阻止胎儿的坠势;一边努力用言语安慰:“子疏,不要用力,孩子会保住的,求你不要用力……”
怀中人胡乱摇著头,不知是在拒绝他的安抚,还是痛得神志不清,原本绾好齐齐整整的长发,已全数散落开来,凌乱发丝铺乱了一床榻。压在身下的绸缎般的紫发染上了殷红血迹,看起来有种别样妖异的美色。
“呃……”陆子疏挣扎著,想从剧痛中挣出空余喘息,却在刚张开口的时刻给又一股不亚於宫缩阵痛的激痛逼了回去。纤长手指胡乱抓挠著僧人衣襟,忽然触及到僧人怀中一方温润翡翠之物。
晋息心下山前,小狐妖送给他的吸取了山川灵气的翡翠玉镯,正静静的躺在那里。
陆子疏的手指尖乍一接触到,妖气相重,那本来是给晋息心渡劫解厄之用的灵物,慢慢散发出温润灵动的气脉来,顺著陆子疏指尖,一丝丝流入到他正剧痛的腹间去。
僧人亦察觉了陆子疏气息正慢慢平稳下来,低眸一看,已知晓个大概。
言语难以形容心头狂喜,晋息心伸手探入怀中将玉镯取出,小心翼翼放置在怀中人的腹间。
玉镯散发著流光溢彩的色调,内中仿似抽出了上千根碧绿丝绦,缓缓缠绕包裹住陆子疏犹然隆起的腹部。一寸寸,一缕缕,缓慢而温柔的安抚了那濒死的胎儿,将孱弱流失的胎息稳固了下来。
陆子疏身子的颤抖停止了,挣扎的力气也越来越小,半阖著眸昏昏然软在晋息心怀里。经过这番大动干戈的遭遇,他脸色一片骇人惨白。
僧人心有余悸的探手过去,摸了摸他柔软腹部。通过真气试探输入,探得胎心尽管跳动微弱,所幸依然气若游丝的存在著。
紧紧抱住那不言不语的人,晋息心此刻才发觉自己僧袍业已汗湿大片,那种险些要失去挚爱之物的感受,让他猛然间难以呼吸。
“子疏,一切都是我不对,你要打要骂,冲我来就是,只求你安安心心将身子调养好,把孩子平安诞下,好不好?”他软声哀求他,这名尘心不动的佛者,初尝了心有挂碍,再无从放下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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