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荒郊野径这么走着,不免要说说话。任风歌走路一向走得挺端庄,走得也挺慢,寒烟在旁跟着,终于极为不耐地道:“先生,你要是能走快一些,我的脸色会比现在好。”
任风歌一笑:“姑娘你的脸色现在就不错。”他侧头看了看寒烟,“罗衣姑娘告诉我,你就是那个为马家堡送去定魂棺的人。”
寒烟冷着脸:“你倒是跟她套了不少话。”
任风歌道:“我和商将军虽说都为王爷办事,但我和他不是一路人。不然我也可以不理会罗衣姑娘的请求。”
寒烟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就算这样,你也得不到什么答案。过去一直有人想借太息公子的力量去达成自己的私欲,为了躲避这些我们已经退无可退。太息公子的神力并不能改变什么,甚至救不了自己。只是,一只脚跨在幽冥的另一边而已。”
“幽冥的另一边?”
寒烟摇头:“你是活着的人,就不要再细问。”
这时已经走出了城门数里,又行片刻野径再无岔路,前面就是乱葬岗。任风歌只觉得身边的寒烟就这么轻轻一晃,身影已经在数丈之外,再一顿,几乎要看不见了。
他仍旧慢慢地走上去,左右只有一个目的地,快和慢是没有区别的。
月光映照下,乱葬岗能见疏落的一点点鬼火磷光。三更时分,果然有个身着便装的人提着一个大麻袋从另一边小径走上来。他把麻袋扔下,解开,拖出一个人的躯体,居然没有就这么扔了,居然借着月光看了看,就开始解自己的裤带。
寒烟当机立断地就闪身出去,几步轻点一枚银针射入那人后脑,只见那人浑身颤抖了几下,倒了下去。
寒烟把那肮脏的麻袋踢到一边,去将“罗衣”翻过身来,任风歌在十丈开外见她忽然向后疾退,紧接着那具所谓的“尸体”爆炸开来,寒烟转身欲走,约莫十来个人影在爆炸声歇后突然不知从哪里涌出,将她团团包围。
这么多人,呼吸压得连任风歌都没有听到,身手可想而知。任风歌想,看来商有七并不相信他,从一开始就不信。寒烟武功再高,究竟是个女子,若是失手落入总兵府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任风歌从藏身的乱石堆后站起来,还没走出去,被人从背后拍中了穴道。
干脆利落的手法,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人没有伤害他,而是将他转了个身靠在乱石堆后面,这些动作之中,都避免了让他看到自己的模样。
但是在转身之间,任风歌嗅到一缕淡淡的香气。不是女子,也不是花香,只有那么一缕,在鼻端萦绕般一拂而过。
有些熟悉,绝不是第一次闻到。
那人向寒烟所在的位置过去了,任风歌听到寒烟向那人靠近,低低地惊呼了一声:公子!
任风歌全身一下子紧绷起来,可他无法动弹,就连稍微侧头去辨认地上的影子也不能。
☆、幽氛
在荒郊野地的乱葬岗呆上一夜不是什么好感受,尤其是身后发生了一场恶战,自己却什么都看不见。
有人受伤,有人死了,似乎原本是要活捉,但折损了数人之后成了生死相拼。任风歌凭着耳力分辨,知道寒烟后来是受伤了,她不再只是足尖点地移动身形,而是略有些踉跄。来帮助她的那人意不在进攻,缠斗了约莫有一刻工夫,最后一声兵刃刺破了谁的衣衫和皮肉,那人带着寒烟轻捷无比地跃下了乱葬岗的土丘。
后面的人追上去,追了一会儿,渐渐停下来。
他们逃脱了。
九月的夜晚已经有些凉了,任风歌依然没有一丝困意,惊心动魄的打斗声仿佛还在身后,还在耳边,一些人的生死就发生在这白天都没有人来的荒凉地方。这就叫做刀口舔血吧,他忽然这么想。
所谓的权力就是操控这些为自己卖命的人刀口舔血,死在荒郊野外,或者活到下一个黎明。而瑞王爷,就是权力顶端坐着的那些人之一。这些,很久不曾想起了,在觥筹交错的王城脚下,安逸的日子已经成了理所当然。
黎明时,任风歌恢复自由,他沿着野径慢慢地走着,舒展着筋骨。他想,倘若自己身有武艺,昨夜应当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他从来对与人相争不感兴趣,所以这“倘若”也是不存在的。
回到广陵琴馆也只是清晨时分,琴馆雅舍不像茶楼酒肆,也不是田间耕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个时刻,连洒扫庭院的小厮都还没有起身。
任风歌叩门叩了好一会儿,没有用太大的力,打算着若是没人来应就先去街上吃早点,就在他想走的时候,那绘着双鹤图案的门打开了。
居然是幽兰开的门。
这一个照面,任风歌发觉那张落满朝阳的脸似乎比过去更好看了些,仔细一瞧,原来是化了淡淡的妆。眼睑垂下的瞬间,可以看到朱笔勾出的细细红线。略略有些妩媚,不过很合适。
任风歌忽然觉得心绪好了起来:“你终于回来了,是昨夜回的么?”
幽兰向旁让开些,“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任风歌于是进门来,见他穿了件翠色坎肩,淡白紧身的长衣将秀挺腰身包裹得甚是好看,不觉笑道:“一大清早打扮成这样,又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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