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闻的?不如你去种几盆栀子、兰草来,天天放在枕边。」
「那也没有阿锦的味道好闻。像是……像是揉碎了的茉莉花蕊的味道。」
罗湘绮最不喜欢他把自己比成花呀月呀什么的,因此只瞥了他一眼,也不答言。看他又厚脸皮地把鼻尖凑了过来,突然脸上闪现过一个不易察觉的慧黠的微笑,随即又正色道:「我也喜欢允文的味道。」
「真的么?」张仲允愣住了。这可不像是阿锦平时会说的话呀,张仲允满腹狐疑。
「真的、真的。」罗湘绮一本正经地说:「尤其是允文……的时候,味道闻起来就好象是烧红了的熨斗,一股焦热的甜腥味,就差滋滋冒白烟了……」
「你……」张仲允又被他捉弄得说不出话来。
罗湘绮用书掩上脸,在书下偷偷地笑。
他促狭起来,总是叫张仲允哭笑不得。明明平时是那么一个含蓄蕴藉的人,却又时不时会说出这么恼人的话;说出的话虽涉狭邪,却偏偏又是这么一副纯真的样子。
不管了,口头上讨不到便宜,就用武力来说话。
张仲允把罗湘绮脸上的书丢到一边,脸凑过去眼睛对着眼睛说:「熨斗已经烧热了滋滋响,现在就要把你这块香罗帕好好熨熨平……」说着也不管罗湘绮的挣扎,连人带被一起抱到屋中,吱呀一声,将屋门关闭。
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
四肢交缠,胸膛挨着胸膛,面颊贴着面颊。
张仲允能够感觉到罗湘绮的眼睑在微微地颤抖。随着这微颤,他长长的睫毛在张仲允的面颊上轻轻划过,一下,又一下,像是一只蝴蝶在轻轻搧动着翅膀。
慢慢的,蝴蝶飞倦了,终于停歇了下来——罗湘绮的呼吸变得细腻而悠长。
午后的房间里一片静谧。只有明炉里的碧香烟,细细一线,不绝如缕地袅袅向上升起。
倦飞的鸟儿,终于又回到了故林。
他们将近七月时返回绍兴,拜访了掌教梁章森和故友之后,稍作休整,张仲允又陪罗湘绮返回海宁祭祖。
罗通判夫妇仙去之后,是罗湘绮的姐夫出面送二老回乡安葬的。罗湘绮因此一直深深内疚。此次回乡祭奠,又惹起了前尘往事。
罗湘绮黯然伤神,幸亏有张仲允从旁边百般劝慰开解。
之后张仲允苦劝罗湘绮和他返回绍兴,但因为种种说不出口的理由,罗湘绮一直犹豫不决。幸而阳明书院的掌教梁章森,素来器重罗湘绮的人品学问,再三催请他回阳明书院担任教习,罗湘绮才重新和张仲允一起回来了绍兴。
张仲允在王羲之的故居兰亭之畔,寻觅了一处干净清幽的小院,作为罗湘绮的居所。罗湘绮因为伤后虚弱、旅途劳乏,加上祭奠时的心绪波动,安顿下来后又病了一场。
张仲允日日在身边看护相伴,很少回到自己家中。幸而罗湘绮慢慢好了起来,张仲允这才也渐渐舒展开了眉头。
只是这一番经历过后,罗湘绮越发消瘦了。张仲允于是题了一幅对联挂在他的书房里:
淡如秋菊何妨瘦
清到梅花不畏寒
张仲允认为用这两句话来形容罗湘绮非常妥贴。罗湘绮只是微微一笑,心下却感动。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张仲允的父亲张德洪对他这次莫名其妙的辞官归里大为不满。
张德洪出身市井,靠精打细算起家,世人重官不重商,张家虽然富足,但在那些官宦士绅面前总是有些抬不起头。张仲允的中进士和步入仕途,终于让张德洪扬眉吐气了起来,张家的书坊「世德堂」也因此生意越来越好。
此时的书坊,最大的生意就是出八股文选本,以供考生应试之用;其次是戏文、弹词和话本小说。
好的八股选本其实就是科场的利器。富贵人家自不必说,就是贫寒人家,为了蟾宫折桂,勒紧裤带也不能没有书读,不然拿什么来应考?因此张家书坊的生意一直颇为兴隆。张仲允得中进士之后,「世德堂」八股选本的名号就更响亮了。
而张仲允的辞官归里,不仅让张德洪大为扫兴,而且也多多少少影响了张家的生意。
不但如此,更让张德洪和夫人赵氏不快的是,张仲允回乡之后,不愿按家人所期望的那样,多多和士绅名流交往,为自己日后的东山再起打点门路;也不愿意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娶妻成婚,白白错过了很多机会。
他只天天往阳明书院和罗湘绮的小院中泡着,即便回家,也都是蜻蜓点水一样。
但此时老夫妻两个顾念着罗湘绮也算是张仲允的救命恩人,又身体病弱,因此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心头的怨气已是越来越重。
天气不知不觉冷了起来。虽然比起京师的干冷,江南的气候要温和湿润许多,但到了深秋,早晚还是有些寒意。罗湘绮坐在窗前,一手伏案、一手执笔,低头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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