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如此。”尉迟临的语调平静,眼下战事非常不乐观,燕军的援军源源不断,己方却几乎快无人可战了。
“尉迟将军棋行险着,的确令人佩服,”林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话语之中似乎别有深意,“只是却敌虽然要紧,将军也要顾及自身安危。”
“末将……多谢殿下关照。”
尉迟临俯首行礼,又吩咐了几句,众人便都各自回去准备几日之后的大战了。唯有千黎还站在原地,待人都散光了,才开口问道:“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千黎上次一战,果然不教人失望。”尉迟临答非所问地回答着,随手将地图折好收起,便负手走出营帐。
“将军不惜以身犯险……万一靖王殿下那边出了差错,又当如何?”
顾不得失礼,千黎快步跟了出去,大声地说出自己的疑问。尉迟临却只是轻轻摇头:“本将只在意胜利,只在意这……吾皇的江山。”
他说只在意胜利时的语气淡淡的,但说到这吾皇的江山时却有一种说不清的温柔的意味,目光悠长深远,仿佛是在看他,又仿佛不是。漫天璀璨的星光倒映在他漆黑的眸中如同静默深远的海,千黎竟就这样看得痴了。
他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低头吻了上去。
尉迟临略微一怔,不知为何并没有推开他——千黎的动作略显生涩,清新如同这北疆明净的初春,带了点小心翼翼,却让人安心。
他缓缓闭上眼睛,听见浩荡的长风穿襟而过。
——这是千黎一生中最漫长的一个瞬间,仿佛万世浮云过眼、尝遍弱水三千。
只是那个时候,没有人想到,有风暴正酝酿在这貌似平静的表象之下。
“京城使者求见。”
传令的士兵进了帐子,尉迟临揉揉额角,站起身来随他出去,目光却在看见来人的瞬间凛了一凛。
——那个传令的使者,竟然是兵部尚书余夏城!
他尉迟临也只不过是大将军而已,论官职已在其下,现在皇帝却亲自让他前来传旨,却不知是打了什么主意。
“末将尉迟临参见尚书大人。”尉迟临单膝跪地,不卑不亢地开口。
“圣上密旨——”
说完这四个字,余夏城顿了一顿。大帐之外的守卫们顿时会意,向尉迟临行过礼后便恭谨地退走,只剩下余夏城带来的几十个军士。
“尉迟临身居大将军之位,恃才放旷,几邈上意;兼治军不力,连失数城,助贼猖獗,荼凌百姓。现将其免职,押解回京,明正其罪,以宏天威。”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但尉迟临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变化,他只是平静地解下自己的佩剑,双手高捧过头顶。
收好了圣旨,余夏城缓步走到尉迟临的身前——然而就在他伸手去拿那柄剑的瞬间,尉迟临猛地翻腕,同时一跃而起!
方才绕至尉迟临身后想将他制住的兵士甚至来不及反应,便眼睁睁地看到余夏城被尉迟临拔剑抵住了颈。冬日惨白的阳光之下,剑刃反射出的是同样惨白的光芒。
“拒不接旨、剑迫使者,已有谋反之嫌——尉迟临,你可知罪?”
性命操之人手,余夏城的语调依旧稳稳,心中却不禁叹息了一声——方才若就那样伏法,恐怕便不是尉迟临了。但自己终究太过大意,也终究是太小瞧了他。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余大人,得罪了!”
千黎是在练兵的时候知道军中出了此大乱的——尉迟临欲反,不仅对京城来的使者出手,还派人软禁了靖王林琮。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听完这些传言的,只记得邢空率亲卫前来,不由分说就要押他下去。
“将军的命令。”
邢空冷冷地说出这五个字,只一分神的功夫,千黎手中的剑便被夺下,两个士兵一左一右扣住他的肩膀。
“带走。”
“邢统领!”千黎挣扎着想要挣脱身后两个士兵的钳制,“尉迟将军忠君为国、战功卓数,又怎么、怎么会……”
——怎么会造反?!
十七岁即上战场的尉迟临,士族出身、名将之后,一杆银枪威震野、三尺青锋退蛮军。西洲之战力挽狂澜,以少胜多堪称佳话;遥陵一役亲率军队深入敌后,里应外合惊得贼寇弃城而逃……他记得他军帐之中彻夜不息的灯火、长桌前执笔沉思的背影;他记得他不顾旧疾执意领军,力排众议以身犯险;他也记得……在那个夜晚,漫天星辉下,说起江山时那人温柔的表情。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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