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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真金

程琉靖第一次窥见裕倩华的内心，是在一次接孩子的途中。

“原来你有孩子。”

裕倩华站在幼儿园的园长办公室门口，不知道为什么。直到今天，程琉靖也不知道裕倩华为什么那天站在孩子幼儿园的园长办公室门口。不，裕倩华不是园长，她和程琉靖一样，科班出身，公司白领。不，裕倩华也不是那所著名的私立幼儿园的股东，程琉靖问过的，不是。

“那，她的孩子也在那里读幼儿园？”吴仪问。

程琉靖愣住了，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

裕倩华从来都说，她是自己一个人，没有家人，除了疏远的父母。

肖晴觉得脊背凉凉地。当然程琉靖不该问，如果只是要一段没有负担的艳遇，但是很显然，后来不止如此，不然，今天她何须成为她们的“求助者”？

总是放松了戒备的女人，能够感受到比较完全的幸福。

也总是她们，会受比较重的伤。

关于裕倩华是否有孩子的问题，似乎让程琉靖一瞬间大受打击，她不能言语好一会儿，似乎想要放弃倾诉。

“或者，我们可以再约时间，我和肖小姐下次再来。”吴仪察言观色，不想勉强。

程琉靖没有回答吴仪。她看着肖晴，苦涩地微笑。不是装轻松，只是想维持一种仪表，就像人饿极了明明想弯腰，却必须要在人前站得笔直。

吴仪她们还不知道太多前因后果，无法判断这个问题此刻对程琉靖是不是具有实质性意义。所以，只好沉默着等待。

长时间的沉默中，程琉靖的眼角渐渐有了不能掩饰的倦怠。

吴仪和肖晴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起无声无息地站起来。吴仪走到程琉靖面前，对坐着沉思的她低头轻声说：“下次吧。这是我的名片，下次不用发邮件了，直接电话约我们就好。”她轻轻将名片放在沙发扶手边上。

程琉靖职业性的微笑泛上来，眼睛四处寻找着什么。吴仪扶住她的肩膀，定住她的眼神：“费用等我们的谈话完成再说。”程琉靖安静下来，点点头，不再保持微笑。

肖晴已经开了门在等着，吴仪和她无声息地离开。

关门之前，肖晴忍不住再回头看看程琉靖。孤单而自持的侧影，一面怀想，一面惊惧，也许没有谁会把谁当成生命的全部，那么，又有谁会向谁呈现整个人的全部呢？程琉靖慌乱的眼神里，分明是一个孩子，在惶恐。

在爱情中真心投入的女人，无论实际年龄如何，都像一个孩子。

但是，如果不真心投入，决计无法得享爱情的美好。

有那么多的人，在爱情里自以为是地伪装，糟蹋了这些孩子的单纯美好。

吴仪越过肖晴，拉住门把手，轻轻地关上了门。

两三天之后，肖晴问吴仪：“程琉靖有没有来电话？”

“没有。”吴仪干脆利索地告诉她，一面在用肖晴的笔记本写报告，一面好奇地回头张望厨房。

开放式厨房里油烟滚滚，肖晴在炒菜，做饭，炖汤。

2012世界末日就是这么回事。

虽然炮制料理很难，但是肖晴一旦开始做，就咬着牙要做完为止，好不好吃，做出来再说，所以就算不是很有信心，她也没有向吴仪求助，哪怕是分不清食盐和味精。

吴仪想，毕竟是离家独立生活了这么久的人，肖晴应该还是会做一点家务的，尽管此前几个月从来没见过她开锅炒菜。直到她提起程琉靖，吴仪才想起来，肖晴是离开父母生活没有错，但是不知道有没有“独自”生活过，煮饭这件事……

看了又看，肖晴很有信心地一阵忙乱的样子，吴仪放了心。“可能程琉靖要上班，第二次见面会临近周末才约吧。”

炉子烧油的声音停了，代之以捞锅摆盘的声音，吴仪鼻尖也飘过一阵熟透了的食物香味。她忍不住有点期待。

肖晴忙了半天，终于端上来一盘家常小菜。“以后，名片也要有我一份。网上联系方式也加上我的邮箱和手机号码。”用手背擦擦鼻尖细汗，肖晴告诉吴仪自己的要求。

吴仪看着卖相还不错的西红柿炒鸡蛋，忍不住笑：“我的头衔是院里的医师和马教授助手，你放什么头衔？”也不全是开玩笑，她的确在想肖晴要以什么身份重回行业。

刚转身走了两步，肖晴在回厨房的路上停了下来，若有所思。“我没想到。吃了饭再说。”她去做下一道菜：冬瓜闷肉片。

夏天快过完了，冬瓜要过季了。

“也可以边吃边商量啊。”

“不行。吃饭就吃饭，不伤脑筋不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