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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身躺在床上，两手握着手机，萧洁枫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机屏幕。这场景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刚跟简彤认识那会。那时两个人也常常在深夜互发短信，一开始萧洁枫对于简彤的短信问候还有些爱理不理，可时间长了就习以为常，临睡前的互道晚安，好似都成了一种习惯。要是哪天没有收到简彤的短信，萧洁枫反倒觉得不适应。

嘟的一声响，随着手机屏幕亮起，萧洁枫的心也提了起来，点开短信，却只有一个字，‘睡’。恹恹的放下手机，萧洁枫平躺过身，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吐出一口气，萧洁枫很不喜欢现在这种状态，心里好像凭白的多了一分牵绊，拉扯着让她不舒坦。而缓解的法子却掌握在另一个人手上，这让萧洁枫感觉很荒谬。不会的，不可能！可她怎么会这么大意，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中了言继月的套，这该不会是言继月有意为之吧？一想到言继月那幸灾乐祸的表情，萧洁枫就恨得牙痒痒。言继月这会在做什么呢，是不是捂着嘴偷笑，笑自己对她有了牵挂，甚至辗转难眠，那就都别睡吧。萧洁枫又在手机上按下几个字，‘我睡不着’。等了一会，言继月的短信回了过来，‘你到底想怎样？’。嘴角不自觉的勾起，萧洁枫能想象到言继月抓狂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短短的几句话却是这几日来她们之间较为集中的对白了。

她到底想怎样呢，萧洁枫自己也想不明白，只是，她不想像现在这样，不想跟言继月的关系变成除开公事就毫无交集。但是，要深入吗，又要以何种方式深入呢？抛开她心里那还未曾完全放下的执念不说，萧洁枫觉得言继月也不是一个能轻易能招惹的人。萧洁枫敢肯定言继月愿意接受何钦宏的接近一定有她的目的，言继月是个极理性的人，她很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值得去做。或许跟自己的较量，对言继月来说已经是相当出格的事了，再要更多，就不可能了，现在这般状态不就是最好的说明吗。

将手机安放在床头，萧洁枫熄了灯。一件事还没理清，就又把自己卷进另一个漩涡，这是十分不明智的，更何况还是言继月这样的对手。这场遭遇战，并非不能避免，既然言继月已经做出了抉择，那她似乎也没什么好选的了，就这样吧。

月色透进窗台，落在红豆杉细弱的枝桠上，投下些微零碎的斑驳，好似它主人此时的心境，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画面，只能全凭直觉的捕捉到一些残卷断章。有一些不甘，有一些无奈，最终却也只是一声叹息。

城市的另一头，同样夜不能寐的人手里捣腾着手机，等了老半天也没等到萧洁枫的回复，言继月有些气闷。这几日萧洁枫探寻的目光也叫言继月难耐，很想揪着萧洁枫的衣领说，别用你那小眼神打探姐姐的心情，这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惹的。距离是拉开了，但心里却并没因此就平静了，反而更加的磨人。尤其是当言继月看到萧洁枫一副可怜兮兮倍受冷落的表情，就忍不住想去逗弄逗弄她，你不是很能耐吗，你不是说不会再爱上其他人吗，那这样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又是做给谁看？

言继月觉得自己还是太心软了，对萧洁枫她好像就是狠不下心肠。原本打算对那些骚扰短信置之不理，可一想到萧洁枫在公司门口那失落的神情，又忍不住给她回了过去。但现在受煎熬的却变成了她自己，萧洁枫倒是缄默了起来，果然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睡不着吗，萧洁枫在想什么呢，言继月很想知道。会不会萧洁枫对她也是有一些喜欢的，嗯，应该是有的。可有多少呢，言继月不确定。无论萧洁枫有没有可能爱上她，言继月都不会做出去主动争取的事来，不是她害怕失败，而是……为什么不是萧洁枫主动，对了，萧洁枫心里还有个难以忘怀的旧情人。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不对等，那她凭什么还要加大砝码？除非萧洁枫能一点不剩的将她心里的那些余情剪除，否则，言继月绝不会接纳一个还怀揣着对红玫瑰的渴望，却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选择白玫瑰的人。

☆、中标

自各个设计院回函应标已经一个月过去了,下一步要进行开标和评标，萧洁枫总算是又找到了事情做。不用言继月交待，萧洁枫自己就准备好了一切,跟各方衔接交流，并将工作进展向言继月汇报。一切进行得倒也顺利，不过这其中也有一只小插曲。原本只邀请了五家设计院竞标,但在吴老头的坚持下,之前一直跟言氏合作的那家设计院又被中途添加了进来。对此言继月没有反对，萧洁枫猜测言继月或许是还不想跟吴老头闹得太僵，给他留几分脸面也是为了以后再用他。至于最终花落谁家，却由不得吴老头。

开标前两天各家设计院的人就纷纷抵达了言氏，在言氏的安排下各自安顿下来，等待两天后的结果。戚小红又向萧洁枫提出了一同用饭的邀请，萧洁枫仍然婉言回绝。在这种非常时期跟竞标方接触难免落人话柄，不过萧洁枫还真没发现戚小红竟会动这种小心眼。或许在以前，戚小红就干过这种事，只不过那些她都不知道罢了。萧洁枫只知道戚小红将方案所承包了下来独立经营，她当时是很佩服戚小红的胆识和气魄的。虽然仍是隶属于设计院的编制，但一旦自负盈亏，院里非但不会拨一分钱，每年还得向院里上缴分红和管理费。跟院里其他部门之间顶着兄弟部门的名义，暗地里却是相互较劲。作为戚小红的下属，萧洁枫看到的只是他风光的一面，这背后要承受的风险和压力，也只有戚小红自己心里清楚。要养活一大帮子人，还得把方案所经营好，除了不断提升自身的能力，不用一点手段，谈何容易。

一应工作都已布置稳妥，萧洁枫又精心准备了一份文件材料，这是专为言继月量身定制的。萧洁枫知道言继月对建筑虽不是一窍不通，好歹也经手了几个项目，怎么都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比起业内人士，言继月还是很容易被人忽悠的。言继月能看出好坏，但也要人把话头递给她，否则即使她能感觉出不对劲，却说不出哪里不对，有时候就这样让人给忽悠了过去。萧洁枫自知这个项目虽然言继月是答应了让她独立经手，但在会上面对顾问公司、策划公司和吴老头，萧洁枫觉得她的话语权并不能得到有效保证，只有言继月才能控制住局面。而如今言继月却吝于和她沟通，她也只能事先将她能预计的一些问题给言继月做个报备，让言继月心里能有个谱。

看着手上厚厚的一叠材料，言继月忍住想要一把扔出窗外的冲动，萧洁枫这不是变向的给她增加工作量吗？萧洁枫将文件放下什么也没说就退出了办公室，言继月不知道萧洁枫又在玩什么，拿起来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一本‘武功秘籍’。萧洁枫倒是越来越会使唤人了，竟然还给她布置家庭作业，真是不错！

言继月随手翻了翻，条条款款罗列得倒是清楚明晰言简意赅，至少以她这个外行的水准能够明白是什么意思。呵呵，还真是短时间内提升功力的上层内功心法，言继月又仔细看了起来。萧洁枫将她能预见的一些问题都用红笔圈了出来，并列出各自的优劣势和解决方法，就像是将人身上的重要穴位都做了个简单的阐述，刺激什么点位能产生什么后果，抑制什么地方会付出什么代价，萧洁枫都用最直白的话做了勾描。文字还配上图画，用最直观的方式让言继月能够明白其中含义。

还真是用心呢，言继月还从没遇到过这么贴心的下属，虽然之后的两天够得她学习了，但言继月还是挺欣慰的。萧洁枫要做这个，即使这是她的专业，却也够花时间整理的。换做其他人，谁愿意没事找事，说不定弄出来的东西根本就引不起她的兴趣，那岂不是白费心思了。

之后的两天言继月除了忙日常工作，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揣摩萧洁枫为她量身定制的学习计划上。言继月觉得以后有机会完全可以让萧洁枫去开坛讲学，把那些房地产开发商都集中起来强化培训一下，不过萧洁枫这就是抢了顾问公司和策划公司的饭碗了。现在许多大学里都开设了针对房地产企业老总的研究生学习班，目的也是为了提升各人的水平，不过却成了老总们刷新自己学历的捷径。而学校里讲授的课业虽然较之正规大学教育能更多的结合实际，却也仍是过于理论化，各地的具体情况不同，又岂能一概而论。萧洁枫做的这份材料，最大的特点就是将建筑规范里所有的上限和下限全都列了出来，虽然看似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对于言继月而言，她只要掌握了这个度就足够了。至于采用什么建筑形式，那不是她操心的。说白了言继月只关心数据，也只有数据最能说明问题。

时值六月，正是天气转热的时候，经过一个月的精心准备，各家设计院都交上了自己的作品，等待言氏的最后定夺。会场外各竞标方经过抽签决定展示顺序，戚小红抽到了最后一个。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第一个上场的最能让人留下映像，越往后人的眼光越刁钻刻薄。不过换一个角度，之前的作品如果都是平平无奇，最后的一击却也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受。

顾问公司和策划公司的人都已到齐，各个部门负责人也已就位，以往专为三个老总准备的主位上，除开言继月和吴老头的位置不变，另一个本该属于余浩的座位上却摆上了萧洁枫的坐牌。几个部门经理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又各自屏气凝神的等待着会议开始。萧洁枫凭一个研发部设计人员的身份却能坐到言继月和吴老头的身旁，她以后的发展前途，可谓是一片大好。各人心里都有了计较，今后也该多跟这个姓萧的拉近拉近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