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说完,姓卫的男子便枪杆回收,左手却是迅速的伸向背后,再甩出。杨灿一直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在他收枪的瞬间,杨灿也已经采取了措施,他快,杨灿也不慢。叮的一声,金属撞击声传出。不再给他出第二次暗器的机会,杨灿几乎在甩出飞镖的同时,也刺出了长枪。但是就在她的长枪再次进入到对方的身体前,硬生生的被她停住了。手臂上传来一阵针刺的疼痛,这不是因为她伤在了别人的手上,她是伤在自己的手上。习武的人都知道,在发力的过程中被强硬的打断,这是很伤身体的。她为什么这么做,因为她看到了让她敬佩的一幕。那姓卫的男子在甩出暗器的同时,自己的枪不是刺向杨灿,而是狠狠的刺向的自己的胸口。见到杨灿的动作,嘴角竟扯出一丝解脱的笑容,身体缓缓的向后仰倒,那根乌黑的长枪,便一直的插在他的胸口。这一幕,杨灿似曾相识,曾经似乎也是有个人这样刚毅的死在她的面前,那个人似乎也姓卫。叹了口气,杨灿心中竟然有了惋惜的感觉。低头寻找她刚刚扔出去的那枚飞刀,飞刀并没有飞出去多远,伸手去捡的同时,却见到了,飞刀旁边躺着已经被她自己的飞刀斩断的一枚铜钱。杨灿捡到飞刀贴身收好,回头又望了望躺在那已经没了一丝生气的人,这是一个值得她敬重的对手。
这边的战场没了悬念,守株待兔很快就得到了成效。王翦一队人马押着已经被杀的只剩下自己的吕不韦回王宫交差。杨灿看着被众人看守在中间的吕不韦,虽然成了阶下囚,却依然淡定自若,突然有了种英雄迟暮的感觉。虽然吕不韦不是流芳百世的大英雄,却也非大奸大恶之人。他主持编纂的《吕氏春秋》享誉后世,在他把持朝政的这几年,秦国国力蒸蒸日上,为后面嬴政出兵六国打下基础。若是他能看透权利二字,或许他也可以像那些流芳百世的贤相一样,被后人称颂。
“杨姑娘,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杨灿一愣神,思绪被打断,不禁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的事情都没拾掇明白呢,居然还有心思去管那个曾经差点要了她的命的人。环顾一周,战场已经被打扫的差不多,自己人已经都围拢过来,等着她的下一步命令。
“发吧。”杨灿的声音透着一股难言的坚定。接下来的事情,成则可以带给琴家无尽的荣耀,败则面临的就是来自王室的疯狂的打击报复。这是一场豪赌,输赢就在今晚。
杨灿身边的一个护卫,举起右手,从他的袖中嗖的窜出一根羽箭,羽箭升空的同时还伴随着尖啸声。这边的羽箭在尖啸声中,升至最高点后,啪的一声爆裂开来,完成了它的使命。东方那边也紧接着发生了同样的事情。杨灿眨巴眨巴眼睛,盯着迅速窜上高空的羽箭,这是响箭吗?她今天终于见识到传说的响箭了吗?原来还一直纳闷琴家说的发信号
“响箭已发,东门那边已经发出回应。”
杨灿忍住想查看响箭究竟长成什么样的好奇心,故作镇静的对着琴家的护卫们点点头,“走,我们去接应他们。”
一路马不停蹄,由城内穿城而过奔向东门,已然到了这样的时刻,扰不扰民都已经顾不上了,而且在这样的时刻,普通百姓是没有胆量出门查看的,想必全城大半的百姓这会都在做着同一个动作,那就是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提心吊胆。
东门的火光没了最初时那么明亮,空气中满是火灾过后的那种压抑感和炙热感,与血腥味混杂在一起,心理素质差一点的恐怕连隔夜饭都会吐出来。放眼望去,城外的大片空地上到处散乱着断枝残骸,甚至还有被焚烧过的尸体,一处一处暗红色的血迹,这些都昭示着这边的战况又多么的惨烈,饶是杨灿这样经常执行特殊任务的人,也不禁看得直反胃。
在杨灿一伙人没来之前,黑衣人与长信侯嫪毐这一方,在人数上虽有一点差距,但是长信侯这边可不仅仅是他自己的人,这其中还混杂着琴家几百号人。这些人得了杨灿的暗示,属于出工不出力的出假拳。如此一来,双方的真正战斗力就相差不大,甚至,嫪毐这边还要弱上一些。因为他这边的侍卫虽然都是打架的好手,但毕竟还是心智正常的普通人。而黑衣人这方是吕不韦专门训练出来的死士,什么是死士,那可都是悍不畏死的家伙,他们的观念中没有后退,只有不断的前进去完成主人发布的命令,而这次的命令很显然是拼尽全力的突围出去,造成吕不韦要从这边撤退的假象。如果不是有杨灿这么个不按理出牌的人搀和进来,或许就真的被吕不韦声东击西的成功逃脱了。
杨灿这边百十来号人的加入,无异于是一股新生的力量。长信侯嫪毐见到杨灿,高傲的头颅微微一点,这是他作为一位侯爷对于一个普通草民的恩典。就这恩典,还是看在杨灿是琴家的人,看在杨灿带人来在他这必胜的战役里帮上那么一小点的忙。
杨灿依旧笑眯眯的样子,至少,她那双笑眼看上去她是一直在笑的。她并不在意长信侯那高傲的态度,或许在不久的一会,他便再也不能转动那堪比女人纤细的脖颈,不,不是或许,是一定,琴家不能输掉这个赌。
在杨灿的一个手势发出之后,琴家人迅速的加入到了战场。就连之前在这边由琴楚带领的那伙人,也一改先前懈怠的态度,手上挥舞的兵器都加快了几分。
但奇怪的是,战场上并没有因杨灿这伙人的加入,而出现太大的改变。至少,长信侯这边的伤亡还在继续的增加中。虽然在他们牺牲的同时,也带走了一名黑衣人的性命,损失的比例是一比一。再看琴家人,除了最初时轻伤的那几个,其他人依然完好无损。嫪毐不是傻子,相反,他还很聪明。站在一旁的他,很快就发现了眼前的异状,每一个琴家的侍卫都是躲在他的侍卫后面,一般不出手,只在他的侍卫重伤再无力反击时,琴家的人才会补上一剑,收割敌人的性命。再看他的侍卫们,不是身死,就是重伤倒地,总之,再无战斗之力。长信侯满面寒霜的搜索着战场,随即便在前面不远处的方位,找到了正在于两人缠斗的杨灿。出现目前这样的战况,都是杨灿出现以后的事情,显然,罪魁祸首就是这个看上去有些姿色的女人。他从不像其他的男人那样,轻视女人。他一直都相信女人在特定的环境下可以发挥出男人无法想象也无法做到的威力。比如他如今的地位,从一个普通的游侠摇身一变为高高在上的侯爷,这些都是拜一个女人所赐。他并不觉得靠一个女人上位是多么丢脸的事情,他这是在善于利用手中的优势,从而争取到自己的最大利益。而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也从没轻视过。从她出现在齐国开始到如今,一桩桩,一件件,不说全部知道,但也知其七八分。帮助赵雅抢夺传国玺,从信陵君眼皮底下不费任何力气的救人,帮助琴清整理家族内部叛乱,再到前阵子以一己之力说服赵国临时换将,这些事情,虽然从中都有琴清在斡旋,但是作为一个女人来说,也不可对其轻视。
就在嫪毐在思量的同时,杨灿已经且战且退的来到了他的面前。看上去,被两个人缠斗住的杨灿有些不支,脚步踉跄,枪法凌乱,几次甚至险些受伤,虽堪堪抵挡,但已经出现败象。见到长信侯,仿佛见到救星了一样,杨灿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希冀之色。长信侯心中虽是疑惑,但一想到杨灿终究是琴清的人,现在不好开罪琴家,莫不如就杨灿一把,算是卖个人情。想到此处,嫪毐再不犹豫,拔出腰侧的佩剑,加入到了战场中。这是他这次平叛的第一次出剑,万没想到,这也是他人生的最后一次出剑。
由于长信侯的加入,杨灿这边立刻被分走了一部分的压力。嫪毐是有名的左手剑客,他那一手左手剑,当真是耍得密不透风,出神入化,黑衣人几次强攻,都没能得到想要的效果,反而是被嫪毐逼得步步后退。格挡,平刺,斜刺,所有的招式,不仅不弱于右手用剑者,有些招式的出招方位和角度,甚至比右手还要刁钻许多。杨灿在应对抵挡敌人的同时,不禁也在暗中的观察,嫪毐能有今天的低位,确实不是浪得虚名,如果他能跳出世俗,也许,他会成为左手剑的宗师。
嫪毐虽强,但他也是个正常人,正常人就会顾及到自己的生死。死士却是不畏生死的。而被杨灿引过来的这两个更是死士中的死士,死得不能再死了,完全了没自我的概念。这一点从他们面对伤害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这两个死士,即使是被人在身上刺上一个血洞,也要在敌人撤走前,送上一剑。之后更是不顾还在流血的伤处,不顾一切的继续冲向敌人。如此一来,就算是嫪毐这种剑道高手也不禁有些束手束脚。因为他是长信侯,他还有更高的政治目标,他不能让自己有轻易损伤。
再看杨灿,她要比嫪毐好得多,因为她有防弹衣在身,连杀伤力极大的子弹都能挡住,何况是这些普通的刀剑,所以她有依仗。此刻,她的目的并不是全歼敌人,而是有着更大的目标。终于,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那就是嫪毐刚击退了黑衣人近乎自杀式的袭击后,喘息的那一瞬间,那正是旧力刚竭,新力未出的交替之际。豪不犹豫的,从腰侧抽出飞刀,后背去挡住黑衣人劈过来的长剑,右手轻扬,指尖的飞刀应力飞出,直奔长信侯面前的那个黑衣人的后脑而去。飞刀像长了眼睛一样,仅仅是贴着黑衣人的面颊而过,直飞向毫无准备的嫪毐。寒光一闪而过,嫪毐看似无恙的站在远处。
杨灿的出手,嫪毐不是没看见,但也只以为她是要趁机杀了那黑衣人,抢走功劳。可是看起来,她的手法并不高明,那么短的距离居然没能刺中,而是奔着自己而来。只是那暗器的速度太快,他只能堪堪的转动脖子,但还是觉得脖子一凉,似被什么东西划过,抬手摸摸,并没有血迹,便也没当回事。刚想警告杨灿,不要误伤到他,话还没开口,却突然惊恐的发现,他无法呼吸了,尽管他拼命的吸气,却没有一丝空气可以进入到肺里。不可思议的抚上脖子,死亡的恐惧充斥了他的内心。他想呼救,却无法发出声响,能听见的只是声音到达咽喉的位置的咯咯声。他恐惧,绝望,想要呼救,却无法做到,眼睛转动的间隙,瞥见杨灿正满脸笑意的站在一旁,只是她的笑容在此刻看来,是那么的让人觉得恐怖,如追命阎王一样,让人不寒而栗。而在她的脚边,躺着刚刚袭击的她的黑衣人,而就在眨眼间,杨灿又把另一个黑衣人给解决掉了,这次嫪毐看清了杨灿甩出的暗器,那是一把样式十分特殊的飞刀,此刻正深深的刺进了黑衣人的咽喉,鲜血顺着刀柄往地上滴,一滴一滴,如催命的沙漏,似乎,那血绝了,他的命也绝了。此时,他若还不明白,他就不是嫪毐了。双目圆睁,张着嘴,想要大声质问。杨灿迈过面前的尸体,依旧是满带效益的模样,“我就是特意赶来杀你的,至于为什么,你应该清楚。”杨灿语气轻柔低缓,表情恬静温柔,说出的话却又是另一番内容。
嫪毐艰难的扭动脖子,想要找寻帮手,却悲哀的发现,一直以来横行咸阳城的他的侍卫们,此刻没有一个可以完好的站着,不是已经气绝,就是重伤倒地呻吟不止,他完了,一切都完了,不,他还没有完,他手中还有一个筹码,那就是大秦国太后,赵姬。可是他回得去吗?眼前这个笑的如同无害的仙女,出手却如地狱的修罗一样残暴的女人会让他回去求救吗?呼吸越来越困难,尽管大口大口的吸气,却依然无法满足身体需要的空气,哪怕是一丝一毫都不行。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住的双膝跪倒在地,满眼不甘的瞪向站在他面前的杨灿。
杨灿后退一步,低头看着在地上抽搐扭曲的嫪毐,眼睛似乎在笑,可是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轻启檀口,“我割断了你的气管,你最多还可以坚持三十秒,若想死的好看一些,就摆好你最喜欢的姿势吧。”
此时的嫪毐,俊俏的面庞,已经涨得的通红,想说却说不出,抬起胳膊,五指张开,想要抓住眼前的,圆瞪的双眼中,满是怨毒的仇恨,可是他再如何恨,再如何的想要拖着杨灿做垫背,也终究是不能了。终于,他那双圆瞪的双眼中失去了活人该有的神采,变成了只有死人才会出现的灰白。
杨灿伸出两指探在嫪毐的颈动脉上稍稍的感受了一会之后,站起身,对着现场所有还能听见的人说,“长信侯为大王尽忠了,为长信侯报仇,杀。”一个眼色过去,琴家的侍卫们默契的对着那些硕果仅存的黑衣人以及长信侯一派的小鱼两三只们补上一刀,送他们去与他们的主子团聚。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找到了吃饭的碗,午休之余赶紧的敲了几千字。进了一个以前完全没有接触的过的领域工作,很多东西都是要从新学习的,老板还定期不定期的抽查考试,疯了,为啥我不是老板!!!!!
96
96、第九十六章 ...
平叛的当晚,来自太后赵姬的报复并没有如杨灿想象的那样如期而至。她带着人回到琴家之后,可以说是很安稳的睡了一觉。第二天整个咸阳城都知道了吕丞相的背叛与嫪毐的效忠。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偏离了杨灿所熟知的历史轨迹。可是现在她却一点都不在意,自从发现了本该在周王室手里收藏而后周王室覆灭,被嬴政所得的传国玉玺出现在赵雅的手中的那一刻,她就不再完全的相信她所学习的历史知识。而且认真的说起来,在她成功的来到这里时,对于原有的那个时代,她就已经进入了历史,现代的,战国的,谁知道呢?谁又能分得清呢?
平叛的第二日,各处城门上便张贴出了告示。杨灿也凑热闹的挤在人群里,跟普通的百姓一样,听着宣读官在那念告示的内容。费了洋劲的听完了所有内容,有些后悔的没听琴清的劝告。早知道这个宣读官是个大舌头,杨灿说啥也不来凑这个热闹了。一身臭汗的挤出人群,小跑的来到等在一边的马车旁,无视站在那带着古怪神色的琴楚,打开车门就看见两张憋着笑意的脸。杨灿选择再次无视那两张脸,静坐在一旁,马车慢悠悠的启动。
娜依抽搐着嘴角,占据了马车的一个角落,背对着杨灿,双手不知道在鼓捣什么。杨灿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只能看见她有些微微抖动的双肩,以及因憋笑而引起的局部肌肉紧绷。再看琴清,主子不愧是主子,即使人家想笑,也是面带微笑的不失风采。杨灿泄气的垮下双肩,憋闷的至极。“想笑就笑吧,别憋坏了,我赔不起。”
娜依没有琴清那么好的定力,直接噗嗤的笑出声,但瞥见自家主子有些警告的眼神后,立刻强压着笑意,继续鼓捣自己手里的东西。琴清挪到杨灿的身边,掏出丝帕擦掉沾在杨灿额角的汗珠,淡雅温和。“杨虽然来此一年有余,但用在识字上的时间并没有许多,比不得我们这些从小长在这里的人。”
杨灿笑笑,这是琴清在给她找台阶下,她又怎么会不明白。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于这个时代的篆体字就是没有天赋,笔画比较少的,还能认识一点,笔画多的就完全迷糊,看着像这个字,又好像那个字。这点让她很是郁闷。但是也没办法,急不来,只能慢慢来,半文盲还得当上一段时间。
正在行驶中的马车突然停止,琴清惯性的扑进了靠在车壁上的杨灿的怀里。这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并没有带来旖旎的想法,因为两人对视的同时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担忧。该来的还是来了。敢在咸阳城里拦住琴家马车的人,还真没几个。
“太后有请杨姑娘,请姑娘下车与我等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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