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玫被苏琼娜送到公寓附近，本来应当道谢之後就此告别，但张玫却鼓起勇气说要跟她聊聊。苏琼娜也没有拒绝，找了附近的咖啡馆进去歇息。坐下之後，张玫却不知道要聊什麽，两手在桌子底下绞著桌布，还是苏琼娜先打破了这个沈默尴尬的气氛：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张玫承认，她一直在等苏琼娜问这一句，现在终於听到了，居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不好。”张玫不想骗她，“要不然，我也不会只身一人到城里来讨生活。”
苏琼娜没有接话，等著张玫继续说下去。
“我有个女儿，叫彩花，今年九岁了。很听话、很懂事。”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张玫哪有不疼的道理，“本来觉得，哪怕是为了彩花，我也得忍著孙志云，整整十年，我终於也忍不下去了……如果再待在那个家里，我恐怕不是自杀，就是被他打死。”
“他打你？”苏琼娜眉头一紧。
张玫诧异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微笑，她不是要刻意获取苏琼娜的同情，只是单纯地想把这些年发生的事都对她说出来：“平时还好，但一喝醉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他好赌，赌输钱就去买醉，回家之後逮著我就打。知道麽，好几次我都想杀了他，然後自己也一头撞死一了百了，我是真的这麽想过，只是彩花还小，不能没了爹妈……这样的我，是不是很可怕？可他每次打完我清醒过来，就会抱著我哭，保证以後再也不对我动手，我又会觉著心软。这麽日复一日，也没见他什麽时候改过。”
苏琼娜问：“即使这样，你也不跟他离婚？”
“我是受不了想离婚，可他死活不肯。没办法，我只能逃离他，同时也不得不舍弃了女儿。我对不起她，对不起我妈……”张玫看了一眼苏琼娜，嗓音微颤，“大概，也是对不起你的。”
“你就是这样，觉得别人对自己的伤害都是理所应当。我该怎麽说你才好。”苏琼娜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你根本没有对不起我，当初是我一厢情愿，你没必要非得接受。事情都过去这麽久，我承认一开始确实对你还有些恨，但错不在你。明白麽？人总是要为了自己活的。”
张玫垂头不语。
苏琼娜叹息一声，把名片递给她：“如果有需要，你可以来事务所找我，或者打电话，所有联系方式都在这张名片上。我是律师，在这方面还能尽量帮你的忙。”
“谢谢。”张玫接过名片。
“不客气。我还有公事要办，先走了。帐我已经付清，你再坐会儿吧，再见。”
“再见……”
张玫目送著苏琼娜离开座位，走出咖啡厅，然後驾车离开。
十年的心结，这样就算解开了麽？虽说心头感觉轻松了些，却还有一点遗憾。
生疏，没错，就是生疏。两人的相处不再如从前那般亲密无间，而是隔著一堵透明的墙，你看得见我，我也看得见你。可是，根本就触碰不到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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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张玫失眠了。
她开著台灯半倚在床上，一只手拿的是苏琼娜白天时候给她的名片，另一只手则举著张瑰给她置办的手机。到现在为止她只学会打电话，因为不擅长拼音，所以短信都不怎麽用。
张玫的大脑还在发愣，手指却不知道为什麽已经先按照名片上的号码拨出去了，其实她并没什麽特别棘手的事情要找苏琼娜帮忙，但，就在现在，就在她入梦之前，张玫真的很想听到苏琼娜的声音。
“喂？”接电话的却是个陌生而年轻的男声。
张玫一愣，还以为自己拨错了，刚想道歉，下一秒就听见了熟悉的嗓音。
“唔……谁啊？”是苏琼娜，这种慵懒迷糊的语调实在少见，似乎才从睡梦中醒来。
“不知道，陌生号码。而且不说话。”又是那个男人，“Joanna你睡吧，说不定打错了。”
“没事，把手机拿过来给我看看……”
张玫慌不迭地挂了电话，如同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般，心脏扑腾得猛烈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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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张瑰．难姐难妹
两打啤酒被放置在自己面前，张瑰抬头，眨眨眼：“什麽意思？”
唐悦蓝松开出门前精心佩戴上的昂贵红宝石发饰，让头发凌乱地披散下来，甩甩脑袋，说：“陪我喝。”
“呃……”张瑰犹犹豫豫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唐大小姐以前是不是说过，啤酒是俗人才愿意喝的饮料？”
“你到底喝还是不喝？”唐悦蓝不耐烦地问。
“喝，当然喝。别人请客，哪有不占便宜的道理。”张瑰打开两罐啤酒，接著又递了一罐给唐悦蓝，被她一下子咕咚咕咚吞了许多口。
张瑰忍不住劝她：“哎你悠著点儿……今天是不是遇上什麽烦心事了？约会的时候被正牌男友抓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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