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冬霁浑身僵住,却躲不了近贴在耳畔的声音。
「我偏不让你如意。」檀阴恻说道,「我要你留在这里,死了化做太阴山的妖魔,你哪里都去不了。」
「你能困住我的人,但我的心,你无法囚禁。」
檀闻言,露出冷笑,「待你成了妖魔,光阴漫漫,心又算得了什麽?」
范冬霁与檀争论多次,从不感到气馁或颓然,但这回却连意识也觉得累了。若真如檀所言,要将他囚禁至丧心为止,单凭一个平凡人类,他不仅没有足够的力量反抗;与檀的山主地位相比,就连他的身份都显得有些可笑。
他为族人著急,然而凡人的性命不过百年,不论他是否赶回京城,以所持证据洗刷族人清白,免於砍首;但过了百年寿命将尽,他们一样得死。
无论有没有范冬霁。
「路过太阴山的凡人何其多,为何独独囚禁我一人?」
范冬霁像是活得厌倦的语气,令檀相当欣喜,「范家三子,终其一生为族人所忙,十九岁入京及第,配有婚约何氏,隔年何氏与青梅竹马私奔,路途遭强盗凌虐至死。二十一岁,族人因罪下狱,冬霁免於其难,手持洗冤证据欲进京面圣……」
檀吊人胃口地打住话,一掌扣住范冬霁的下颔,将他拉近自己,「我看过你的一生。」
「包括我最後的死状?」范冬霁乖顺地没再挣扎。
檀皱了皱眉,像要激怒范冬霁,两人鼻息相对,「但打从你留在待太阴山起,你的命运早已改变,你将与我一般,不受困於生老病死。」
「只受困於你?」范冬霁一手抵在檀衣襟大开的胸膛上,微微施力拉开两人距离。不知怎地,他倒想瞧瞧在他放任自己後,檀能自他身上夺走什麽。
檀开怀地大笑,反握住范冬霁主动放在他胸前的手掌,「只受困於我。」
收敛笑声後,檀嘴角微扬地注视范冬霁,黑眸里只映著范冬霁的影子。
「从今以後,我允你在太阴山四处走动。」
范冬霁一愣,「我仍是凡人,让一名凡人在山里随意走动,其他妖魔难道不会……」
「他们不敢吃了你。」檀执起范冬霁的手掌,扯开嘴角,露出尖牙,就著范冬霁只持过笔的细柔掌指,一一啃咬,「在我眼下,妖魔不得互相残杀、吃食,也不允他们步上岐途,以偏邪方式增进修为。况且你若成魔,又怎会任由他人欺侮?」
范冬霁听了檀说话的霸气,连自己的未来也让檀归为所管,不禁有些气恼,「我非得成魔,不能成妖?」
「因我也是魔。」檀理所当然。
范冬霁这才注意指尖传来的刺麻感,飞快自檀的牙下缩回了掌,「我听说,凡人若要成妖,必定是染了太多妖气,导致人体本质生变;成魔就得历经长期修为,从未听过凡人成魔。」
「你可以。」檀将范冬霁自竹席上拉起,步至内寝的桌案前坐定,十指探入范冬霁的黑发里,以指梳理。
「为何?难不成就因你是太阴山的山主,什麽事都得随著你的意思走?」范冬霁不解地问道。
檀专注梳理范冬霁的发,过了许久才回道:「这也没错。」
明白檀一旦开始替他梳发,便什麽话也听不进耳,范冬霁索性沉默不语,阖眼休息。
檀只要碰著了他的发,动作便轻柔不已,他从不知男人的发也需如此对待,总以为只有女子的发才需仔细梳理,抹上香甜扑鼻的发油,再簪上许多簪子及珠饰。
平日他总是将长发简易冠起,也不曾留意力道是否过重,若发尾纠结一起,便以金剪剪断了事。但檀为他梳发时,指尖先是按压头颅,再顺发而下,檀从不用梳子梳发,而是以十指轻巧解开睡乱的发丝,丝毫不显急躁地替他顺开发尾,从未弄痛他半分。单是梳发就能让檀耗上半个时辰。
范冬霁困乏地眨了眨眼,起了睡意。
他想起初入太阴山,与檀见面之景。
「可否向兄弟问个路?」
山里起了大雾,他贪快而走了自己不熟识的捷径,连方向也弄不清,在山道上胡乱转了好几圈,这才见到一个人影。
「上哪?」
声音阴冷回道。
他为那道声音惊跳了下,声调不似一般常人,他旋即想道,或许是山中大雾使音调起了些微变化,说不定他的问句在对方耳里听来,也同样阴沉。
「京城。」
人影渐向他走来,大雾在人影走动时,些微朝两旁散开。
「京城?」对方一字一字说道,「从这到不了。」
他一惊,「还请兄弟引路,我有要事非得赶到京城不可。」
「范冬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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