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直在干刮风,都快吹成腊肉了。”黄少天有些遗憾的语气从那边传过来,“我刚走到路口贝神的塑像那里,哈哈哈现在他的发型挺符合当前的天气的。”
那个塑像喻文州自然也记得,听黄少天这么个比喻他也笑了起来,他那边大概是在往宿舍走了,一边走嘴里还哼着个调子,两个人一时间都没说话,就只能听到他这边隐隐的人声鼎沸,和黄少天那边风声中有点儿不着调的哼唱声。
“唱什么呢你。”视唱练耳拿过全年级第一的喻文州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不是吧你没有听出来?自新大陆!自新大陆啊!”那边的黄少天似乎很是受伤,喻文州即使没看到他也能想象出他瞪了眼睛看起来很不可置信的样子,“你居然没有听出来吗?!”
“啊……”喻文州迟疑了一下,“是因为后面声音太吵,我听不清。”
这个回答勉强让黄大师满意了,随后他说道:“上一次听这个,还是和你一起去海边的时候。”
那时候他站在海边的夕阳下拉琴,琴声有些生涩,可是背景却是恢弘而壮丽,整个人似乎都像是要融进天边去了一样。而现在想起来,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似的。
“时间过得真快。”喻文州说道。
“我也想看下雪啊……今年都还没下雪,好像最近天气预报也没说有雪,早知道我就混进你们班,和你一起去了。”
这样的景色我也想和你一起看,所有有意义的,美好的,值得纪念的一切,都是想和你一起分享的。
可这些话,他却不能说。
“我到宿舍楼里了,这里面信号不太好……”
他还以为刚才是因为信号不好,所以没听到喻文州的回答。
“对了,还没问你新年愿望许了什么呢。”喻文州岔开了话题,随口问道。
这回换黄少天沉默了,他站在刚刚因为声控灯而亮起来的走廊里,长长的走廊尽头有一扇窗户,可现在是晚上,那扇窗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光亮。
“我的愿望啊……还能有什么,就希望你一切都好。”黄少天因为自己的那一点儿心思,将喻文州单独挑了出来放在前面说,却随后有些心虚似的加快了语速迅速地继续道,“我也一切都好,魏老大老叶还有张佳乐我们宿舍的那些家伙,也希望他们每个人都好。”
而走廊里的信号实在太差劲,喻文州在那边就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到几个零星的词语,什么好,都好的,让他有些哭笑不得,难不成他说的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而没等他详细问黄少天,那边就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去睡觉吧,我回宿舍去了。文州新年快乐。”
而他也只来得及又回了一句新年快乐,随后信号就断掉了。
雪越下越大,喻文州站在屋檐下,将手机握在手里,因为通话时间有些长,手机后壳都有些发热,在这冰天雪地里就感受的更加明显,仿佛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冷的,所有有温度的生命都笼在了这一片冰雪之下,远处同学的欢声笑语他也听不真切,而就只有这刚刚挂断的一通电话,是这寒冷冬夜里唯一的一点儿真正的温暖。
他没有马上回屋子里去,站在那里拿手机刷了刷网页,看到一张黄少天晚上传上去的照片,就是他电话里说的,在狂风中显得异常合称的贝多芬的雕像和他自己的合影,路灯下的雕像看起来有种温暖的金属色泽,不管什么天气都岿然不动,而一边的黄少天就不是了,一头短发被吹得东倒西歪,一手用来自拍另一只手还不屈不挠地凑在他男神跟前比了个剪刀手,眯着眼睛笑得挺灿烂。
有雪花被风吹的飘在了他的手机屏幕上,他抬手把水珠抹去,那手势就像是他隔着屏幕,抚过了那一张像素着实不怎么样的照片上黄少天的脸一样,动作都不经意地放轻了。他注视着这张照片,也情不自禁地随着照片里那人的笑容弯起了嘴角。
那种感觉像是寒冷雪夜中的细小火光,只要一点点,就能觉得整颗心都慢慢地暖了起来。
而此时夜已深,雪仍在下,因为长时间没有继续操作而暗下去的屏幕上的照片,像是一个将完未完的愿望,一个在这寒冷冬夜里,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梦。
第16章 Calando 渐缓且渐弱
临近寒假,学校各专业的考试也都考了个七七八八,现在的琴房楼也不复几个周之前的盛况,楼下负责打卡分钥匙的管理员都靠着暖气打起了瞌睡。而喻文州在跟着班级一起回到学校,并结束了这学期所有的考试之后却也没有马上离校,相反的,他还是继续有事没事地去琴房,反正快到期末,他的时长也还没用完。
而且他们学院今年协办了一个学生作品的展示演奏会,作为本年最后的一次校园艺术节,要连着在学校的礼堂办整整一个周,所以基本有资格参加并且考完试的人,这几天也在忙着排练这个。
他自然也是要上台的,但所有人都以为他会选那首几乎占据了他下半年绝大部分精力的参赛曲目,然后叫上黄少天一起来合奏。可最后喻文州上报上去的却是另外一首钢琴曲,是个学期中的考试作业,写的虽然精巧别致,但显然仅仅是精巧别致并不能让它成为被选来当做学期末最后一次演奏会的理由。
“哎哎我说你想什么呢?你这曲子选的未免太随便了吧?你是不是忘了这个期末的艺术节是要评奖的?一等奖有奖金拿的啊!你就随便选一个作业上去弹,你不怕你的专业老师在下面听到吐血吗?”而显然包括黄少天在内的一众同学都是不怎么理解他这个选择的。
“那个奖金我已经拿过一次了,而且每年为了鼓励低年级的学生,奖金都是尽量选在他们中间的。我都快毕业的人了,就不凑热闹了。”喻文州只笑着回答,并不以为意。
但实际上,黄少天虽然这么说,但他却有些隐隐地庆幸喻文州没有选那首曲子去演出,知道了自己是个什么心思之后,再要在那么多人面前和喻文州一起合奏这首对他们俩来说意义都非同寻常的曲子,委实太煎熬。
其实喻文州的想法也与他的大同小异,作为作曲者他对自己乐曲里包含的感情再清楚不过,而如今却又在意料之外的有了些新内容,虽然台底下坐着的每个人并不一定都能全然领会,可他却还是有些隐隐的私心,想要把这个留存为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更何况在黄少天都没能知道之前,他定然是不会将这样的旋律就这么直白赤裸地展示在所有人面前的。
于是这选曲的事情就轻巧地一笔带过,他每天并没有很大负担地去练一会儿琴,而已经没什么事却也同样还没离校的黄少天有时候也会过来。
但今天他还没来,喻文州一个人坐在琴凳上有些出神,这曲子他自己写的,又是他最擅长的乐器,其实原本没什么好练的,每个音符都烂熟于心,哪里要怎么演绎他也是早就推敲过无数次,但却还是忍不住往琴房跑,好像坐在这里他就能把那些在他脑海里盘踞许久却一会得不到解决的混乱思绪屏蔽出去一样——而实际上当然是不能的,音乐具有能够解忧的普遍性,可却很不幸的做不到为每个人具体地解惑。
想到这里他都觉得有些好笑了,不管是作业或者自己的自由创作,他写过那么多表达烦恼和忧思主题的乐曲或片段,而现在自己在面对着这样一个问题而感觉心情有些沉郁的时候,才发现从前那些所谓的忧思或者烦闷,倒十有八九像是在为写作业强说愁了。
大概这也勉强算作一种进步吧。喻文州有些无奈地拿过了面前的曲谱,拿起笔又零星地改了些细节。他是喜欢手写乐谱的,自己亲手写出来的感觉和用打谱软件的操作写出来总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手边总是备着些空白乐谱。而他手上这一本,当时买的时候前面是没有印高音符号的,但现在还没写完,却是一多半都被画上了高音符号——全都是出自黄少天的手笔。
那时候他们一起去听一个讲座,台上讲得枯燥沉闷,台下也是昏昏欲睡,可是碍于固定人数他们又不能提前离场,黄少天看着他手里那本空白乐谱,实在闲的无聊就拿过来在手上随便乱翻,随后他又发现这一本前面是没有高音符号的,于是顿时觉得找到了最好的消遣办法, 他摸出一支签字笔,,用胳膊碰了碰喻文州,在阶梯教室因为要播PPT而显得很阴暗的教室里冲他挤了挤眼睛,本来全神贯注注视着台上出神的喻文州被他一碰回过了神,看他拿着自己的乐谱本,又拿着笔,以为他要借自己的本子写曲子,当时喻文州很奇怪,于是他不解地问道:“少天,这么无聊的讲座给了你什么灵感啊?”
黄少天却也是一愣,什么什么灵感,难道喻文州以为他要写一首表达他现在着实很无聊的曲子吗?黄少天忽略了自己那着实拿不出手的作曲水平,试想了一下自己真写了这么首曲子然后拿给别人看的场景,脑海里立刻出现了魏琛和叶修两个人,他们坐在学院考核的桌子后面,不约而同地表示,教了这么多年音乐,从没见过这么无聊的作品和这么无聊的人。
可是如果主旨就是无聊,能让人觉得无聊的话那不意味着这首曲子很成功吗?黄少天甚至有些严肃地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随后一转眼,看到喻文州一副“天哪少天原来你是认真的吗”的表情, 连忙低声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要写曲子……这么没劲的讲座能有什么灵感啊,你误会我了我可不是那么无聊的人,我是看你的这本谱子没有印高音符号,反正我现在很无聊,不如我帮你画上吧,别看我平时不怎么写谱子,但是我的高音符号画的很熟练的……”
碍于场合限制喻文州没能笑出声来,他抿了抿嘴唇,有些哭笑不得地问:“可如果我要写低音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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