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天内,雁儿都变得很安静,安静得像是失了声,拒绝和关玉楼或者芷舟说一句话。关玉楼也沉默寡言,一路的气氛沉重非常。
“雁儿?”换进车内的芷舟,伸手摇摇呆呆的雁儿,道,“等翻过这座山,我们就到了。”
雁儿缩了□子,依旧无声,一双水灵的大眼依旧像是被蒙上了灰暗的黑雾,没有波澜和生气,像是结了冰的死水,脸色比以前还要苍白,娇小的身子像是被遗弃在角落的寂寞小雀。
“雁儿……”芷舟有些着急,双手抓住雁儿的肩轻摇,“雁儿,你怎么了?”
雁儿还不说话,将头埋在膝盖上,不看芷舟。
“雁儿!”芷舟放大声音,猛力摇了下雁儿,雁儿因为撞到车壁上而轻哼了一声但依旧不肯啃声,像是缩头小乌龟一般的蜷缩成一团。
芷舟不由得眉头紧蹙,着急道,“雁儿,你别这样好不好?少爷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
雁儿依旧不理会芷舟,仿佛根本没听到任何声音,就那样将所有的东西都排除在听觉和视觉之外。
“雁儿。”芷舟看着雁儿许久,心疼的抱紧在怀里,“雁儿,到了空幽谷,你跟着师父,我以后会来看你的。师父一定会对你很好的。以后,你再也不用想起燕家庄和燕无双的事情,不用难过,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不要,不要……不要去……雁儿要救爹,要救爹……雁儿在心底哭泣着,眼角缓缓湿润,却始终没有出声。
芷舟只能抱着雁儿,一遍遍说着安慰的话,轻柔的话语在雁儿听来却很遥远,眼眶酸痛着,眼泪最终流不出来了才累了一般,缓缓的睡了过去。
之后两天,雁儿都像是哑巴一般不言不语,仿佛三魂七魄都散了,不留在这娇小的躯壳中。
第二天,因为进入山林,没有大道可走,关玉楼和芷舟弃下了马车,改为骑马,雁儿被关玉楼带着,芷舟一人独骑随后,春阳投下光斑,山林中的凉风洗过,让人心底不由得平静。
“少爷,师父看到我们回来,一定会很高兴的。”芷舟策马和关玉楼并排的位置,看向关玉楼那边,仿若不经意的扫过关玉楼怀中的雁儿,慌又移回视线,看向前方。“少爷,如果知道你在宫里当了差,师父是会高兴还是不高兴?”
“师父是淡泊名利的人,也厌倦俗世纷扰,我的事情就不要让师父烦心了。”关玉楼语气平淡的说然,又命令道,“芷舟,不要跟师父提起这些事。”
“是,少爷。”芷舟语中有些担忧,又看了关玉楼那边一眼,这次是真的看着关玉楼,面露忧心。
关玉楼看了眼怀中仿若神魂不在的雁儿,眉头轻蹙了一下,但很快又回复平静,继续往山林深处去。
日已经过午,参天大树遮蔽了阳光,所以安宁得像是世外的山林里一片清爽怡人,突然,啾啾的鸟雀鸣叫,几只鸟儿飞窜而过。
“少爷,这林子里向来安静,这些鸟逃得这么快,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芷舟绷紧神经道。
关玉楼策缰停下坐骑,屏气凝神,片刻后脸色变得凝重,“有人来了。”
芷舟策马回转,面向来时候的路,“这里距离村落很远,且好几处迷林,就算猎户也不大上这座山。往里走只有师父的空幽谷,师父也没有什么客人才对。”芷舟犯疑道。
关玉楼还未说话,突然咻的一声,几只暗器从后方飞来,芷舟叫道,“少爷,小心。”
关玉楼抱着雁儿跳下马背,暗器打在马儿身上,鲜血顺着皮毛滑下,马儿一声长嘶,马蹄一扬起,长嘶着往前狂奔而去。
“少爷!”芷舟立刻跳下马,挡在关玉楼和雁儿身前,对着暗器飞来的方向喝道,“出来,只会暗算人的卑鄙小人。”
片刻,马蹄声轻敲地面,一匹黑色骏马缓缓从树影中出现,一面无表情的小孩坐在马背上,上下一声纯白的武人劲装打扮,原本是干净稚嫩的脸,却莫名有着不同一般的气势,一双毫无感情的双眼盯着关玉楼。
“你是……无声姑娘的随从?”芷舟惊讶不已,迅速将一柄剑扔给关玉楼,同时抽出铁笔,沉声问道,“是燕无双叫你来的?”
“对。”孩童模样的人轻轻的笑了,童稚的脸天真而无垢,怎么都让人觉得只是个普通小孩,嘴唇微勾,有几分调皮劲,“这是燕庄主和无命楼的最后一笔生意。我叫无心,自然就是来执行这笔委托的人。”
“无命楼。”关玉楼微有惊讶,表情瞬间沉了一下,“无声姑娘也是无命楼的人?”
“你说的是我们的楼主夫人。”无心单纯的笑了笑,“不过,她不算无命楼的人。”
“楼主夫人……”关玉楼了然的点了点头,“无双委托你们是来杀了我的是吗?”
无心嘴一撇,嘻嘻笑道,“不是。”
关玉楼脸上的神情很平淡,扶着依旧无神躯壳般的雁儿,看了眼无心后道,“芷舟,交给你了。”
“是,少爷。”芷舟领了命,但并没有动手,盯紧了无心问道,“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芷舟见无心始终是看着关玉楼那边,不禁回头看了雁儿,“难道你是来带雁儿回去的?”
“也不是。”无心立刻收回视线,一脸孩童调皮的玩笑。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芷舟问道,“你难道说你只是来看看的?”
“差不多!”无心一脸童真和顽劣,完全分不清他说的是真还是假。
“那我们走,你不会拦着?”芷舟明显也并不相信的问道,戒备的盯着黑骏上探不出身深浅的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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