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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雁儿取了香在旁边的烛火上点燃，拜下三叩首，起身要去插香，王妃却接了过去，代做了后面那一步。

雁儿立在那里，看着烛火映照下的棺椁，还不能相信那里面躺着人，那个人就是王爷。雁儿永远记得自己醒来，周围是全然陌生的环境，关于梨花林的记忆全部涌来，瞬间觉得天地都颠覆了，黑白都没了分别，心痛那个人对自己欺骗，不懂她的目的，不明白她做这些事的缘由，心痛得几乎要没了知觉，骨髓里流淌着一种孤寂的冷。

大小姐，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雁儿？为什么？……喃喃的自语，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眼泪滚着，热着眼眶，痛着心……

第一眼看到端王的时候，雁儿有些觉得他像自己爹，一样温柔，只是他那双眼角布满皱纹的眼睛却感觉很漂亮，有种雁儿说不清的聪明的感觉。

“姑娘，你叫什么？怎么会掉进了洪水里？”

雁儿望着眼前和蔼可亲的人，“我……我叫雁儿。我……”怎么掉进洪水里的？雁儿也记不起，只记得自己跟马车一起掉下悬崖，然后就没了记忆……

“雁儿。”端王点了点头，微微含笑，“名字很简单。既然让我遇见，也是缘分。雁儿，你家住哪里？等你伤好，我就派人送你回去。”

家？雁儿眼中的酸涩再次袭来，咬着嘴村微微摇头，哽咽在喉头的说整颗心被揪痛的重量，“雁儿没有家了。”雁儿的家没了，雁儿的娘死了，雁儿的爹还在梨花林里，被大小姐锁着。眼泪在记忆的清晰刻骨中滚落。

“雁儿，别哭。”端王拿了根手绢给雁儿擦拭眼泪。

“王爷……”一旁的随从惊到，“不可。这点事，让丫鬟来就好了。”

端王摇了摇头，“不过是这点小事，别大惊小怪。”端王用一根白手绢帮雁儿擦去眼泪。

雁儿伸手想自己来，却发觉左边没有丝毫感觉，右边却痛得让雁儿几乎要叫出声。

端王摸了摸雁儿的额头，“别激动，你受了重伤，所以还需要好好休养。”

雁儿记得自己是从悬崖上摔下来的，本以为自己就那样就会死掉，但是自己活下来，还记起了那些事。雁儿想起那些事，浑身不禁的微微颤抖，额头冒出了汗水。大小姐……

“雁儿，别怕，我们不会害你。”端王温柔的安慰道。

雁儿睁大盈满泪水的双眼望着端王，好一阵子才平静下来，“谢谢你，恩人伯伯。”

端王身边的随从喝道，“大胆民女……”

端王抬手制止身旁的随从，随从只能强将话压了下去，端王对迷糊不解的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雁儿笑了笑，道，“雁儿，你没有了家，那你打算去哪儿？”

“雁儿不知道。”雁儿摇头，眼泪又滚了出来。

“不如这样吧，你先什么都别想，跟着我们，等你养好伤，再想去哪儿。到时候，我再给你安排。”端王站起身，“你伤得极重，需要很长时间休养，我会吩咐人好好照顾你。”

雁儿点了点头，“谢谢恩人伯伯。”

端王点了点头，“我先去忙公事，晚上再来看你。”

之后，雁儿总记得王爷总是很忙，记得他人很温柔，对人很好……那种给人的可以依靠的感觉让雁儿有些依恋……

☆、第一百八十章 别问雁儿了

雁儿想着端王的好，那个温柔慈蔼的人，眼泪就不禁滚了出来，其实雁儿也不懂端王娶她的原因，但雁儿始终记得他其实对她很好，那种好不像燕无双给的那样，那般的强烈如火，让雁儿不自觉的害怕，而端王给的好，如细水长流，让雁儿心头有种久违的安稳。

“王爷一生只有过三个女人，柳夫人去得早，如今仅有我和你是王爷的未亡人。纵然我不甘心，但你才是王爷的宠妾，既然你好不容易回来，就留在这儿多陪陪王爷。”王妃说完，以手绢拭去眼角的泪痕，依旧是那般端庄不可犯、贵气逼人，脚步轻缓，出了灵堂。

等王妃的脚步声消失，好一阵之后，雁儿才抬起头望向灵柩，泪眼朦胧间哽咽道，“王爷……雁儿回来了。王爷……”雁儿不懂，为什么王爷这么好的人会被人毒死？真的是大小姐吗？

雁儿想不清，也无法断定凶手是或者不是燕无双，但雁儿心底却自知对端王是愧对的，脚下微软，碰的一声再次跪下，雁儿咬着嘴唇，好一阵子才忍住抽噎，低声喃喃道，“王爷，雁儿对不起你，雁儿不是个好女人。雁儿知道雁儿做了很多对不起王爷的事情，雁儿对不起王爷对雁儿的好。”雁儿咬着嘴唇忍着抽噎，身子微微颤抖着。雁儿知道自己笨，但自己不傻的，这一路雁儿一直都想得很清楚，知道自己和大小姐做下的事情说怎样的不可饶恕，但到了这时候，即便愧疚，即便觉得罪恶，雁儿心底只觉得竟然不后悔也不害怕……

“雁儿知道王爷是好人，知道雁儿对不起王爷对雁儿的好，但是雁儿还是求求您，别怪大小姐，都是雁儿的错，不管大小姐有没有害王爷，王爷要是变成了鬼魂要来报仇，也来找雁儿好了！”雁儿叩了下头，伏在地上，虔诚的低声叙说道，“王爷，如果要抵偿王爷的命，就让雁儿一个人吧！大小姐对不起王爷的，也雁儿一个人抵偿赎罪吧。”

雁儿跪着伏着，一步步的往灵柩靠近，直到靠近，直直跪着，雁儿伸手抚着悬挂的白绸，轻声换到，“王爷……”端王的离世，雁儿心底是难过的，只是那种感觉并不绝望，只是难过……雁儿心底反反复复的回忆着端王对自己的好，反反复复的明白着，自己对王爷是喜欢的，但那种喜欢和对大小姐不一样……如果有一天大小姐和王爷一样突然不在了，雁儿想都不敢想，只是想就觉得自己会跟着死掉……两者之间的差别，其实很明显很明显，雁儿就算傻也明白。

“对不起，王爷。”雁儿轻呓一声，接着在心底呢喃着，对不起，王爷，雁儿喜欢王爷，但是雁儿应该更喜欢大小姐……

屋内幽幽的冷，雁儿却守着灵柩一个整夜，一动不动的跪着，不断的在心底重复着对不起，雁儿难过，更多的是愧疚……眼泪一直没有停歇，直到天破晓，雁儿恍惚的抬头往屋外看，眼睛已经肿成了一条细缝，人也有些恍惚不清，接着又默默无声的低下头，继续跪在灵柩前。

又过了些时候，早已经光亮的屋外传来敲门声，“雁夫人，王妃请夫人去用早饭。”

雁儿还没反应过来，门被推开，听到声响才转过头去，从屋外投进来的朝阳的金色已经刺眼。“雁夫人，王妃请夫人过去用早饭。”丫鬟直走上前伸手扶起雁儿。

雁儿被扶着勉强站起身，蠕动干涩的嘴唇，“我不饿。”

“就算不饿也要去。你只是个妾，难道你要王妃来请你？”丫鬟没好气道，见雁儿站起身也松了手。

雁儿脚下麻软无力，失去支撑，登时摔倒在地， “啊！痛！” 整个人摔得正面贴在了地上。

“雁夫人。”丫鬟也有些惊慌，“你怎么样？”慌忙扶起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