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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许久，雁儿身后终于传来声音，“傻丫头，你从来就没做错，我也从来没怪过你。”

沙沙哑哑的声音和雁儿记忆中的不同，可感觉却让雁儿越发觉得真实，眼泪从再也装不下更多的眼眶中滚落，“大小姐……”雁儿腿一软就要跌坐下去。

抱着雁儿的手臂没有阻止雁儿跌下去，只是顺从的将雁儿抱得更紧，抱在怀中，让雁儿跌坐在怀中，没有直接坐到地上。

“大小姐，雁儿在做梦对不对，可是雁儿还是好开心好开心。快十年了，雁儿从来都没有梦见过大小姐……”雁儿抽抽噎噎道，“大小姐，你来带雁儿走了吗？”

“我会带你走。”轻吁一口气，将下颚压在雁儿肩头，“在那之前，你要乖乖的等着。”

“雁儿已经等了太久了，大小姐。”雁儿不敢回头，怕一回头，梦就醒了，怕一回头，终于等来的她就会不见了。“大小姐，现在就带雁儿走好不好？”

“好。”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抱着雁儿的手改为抓住雁儿的右手，“走吧。”雁儿被拉起身，愣愣的看着握着自己的右手的手掌，牵着雁儿的手拉着雁儿往外走，映着月光的脚步，不急不慢的，仿佛每一步都理所当然。

雁儿心底原本的死灰竟然随着步调缓缓复燃起来，雁儿盯着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脚步丝毫没有犹豫，就算是要去地狱，这一刻言而有呃心甘情愿。穿过阴森的树荫，月光已经藏进云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让雁儿越发的握紧那只牵着自己的手……

树枝擦过雁儿的手，露水打湿了雁儿的衣裙，秋风依旧寒冷的不急不缓的往脸上扑来，好似问候，看不清前路也看不到后路，只是雁儿也没有回头，往前，哪怕是悬崖，在这个美好得不愿意再醒来的梦里，绝不回头……

雁儿索性闭上了眼，虽然本来也看不见，“大小姐，不要再放开雁儿。”

“不会。”沙沙哑哑不同以往的声音却似乎越发温柔的抚慰了伤心的泪痕，十年的等待在这一刻化为一波春水，漾开成微笑和幸福的痕。

一阵秋风吹过，雁儿一阵冷颤，手突然被松开，一瞬间让雁儿的心提起，“大小姐，别……”肩上传来温暖的环绕，“大小姐，不要丢下雁儿。”

“我怎么舍得丢下你。”浅浅的吻落在雁儿额头，“现在寺院已经关门，我们走不掉，天亮后，我就带你走。”

雁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似乎挣扎了好几回，终于抬起眼，盈着泪光的双眼望向朦胧灯火下的脸，“大小姐……”在心底回味了千百回，一次次从空气中撅起的梦幻般的容颜，“大小姐……”眼泪如无色琉璃，却掺杂了十年的思念与等候，是红尘里最深的执迷，却可以化为无色。“大小姐……”仿佛有千言万语，仿佛隔了几世轮回，太多的话难以出口，太多的感觉瞬间涌来，淹没了天地和自己……

“别哭。我说过，我最怕你哭，不愿意看到你掉一滴眼泪。”纤长的手指轻柔拭去雁儿眼角的泪水，微凉的唇贴上眼角泪水的源头，舌尖温热滑过，仿佛品味着那凝聚着所有滋味的水，徐徐的将酸涩的眼眶温暖起来，“别哭。”

“大小姐。”雁儿伸出双手抱紧眼前明明微凉如月光却如同温暖的炉火照亮自己的人。笑成了哭，喜极而泣，而一切滋味纷纷的压来，变成了迷而已，迷着那温暖，将十年的冰冷再次煨成一碗热酒，迷着那光亮，将死灰变成了疯狂燃烧的名为爱的烈火，迷着她能给予的一切，将自己从这人世茫然的苦候中寻到唯一出口……“大小姐——”雁儿将头埋在她思念已久的温软的胸口，汲取着安静心灵的点滴。“大小姐……”

“我们先回去吧。”微凉的手掌轻抚雁儿微冷的脸颊，“明早，我们就走，好吗？我会带你走！”

“嗯。”雁儿点头，再被牵着顺着原路穿过树荫，月亮再次露出头，勾悬天边，秋风徐徐的摇晃着树枝，如同引路般将秋意回到院落中。静静的，两人都没有出声，但和出来时候不同的是，这次雁儿用尽了所有力气睁大着眼睛，一瞬都不曾离开的看着燕无双。

“三小姐……”正急得不知所措的春香看到走进院的身影，刚松了口气，看到雁儿身旁的人，倒吸了一口气，直愣愣的盯着雁儿身边的人，说不出话来。

“大小姐！”夏影吓得脸色苍白，慌忙闪到春香涉农昂，颤抖着手指着雁儿身边的人，“你是人还是鬼？”

春香好不容易回过神，已经满头冷汗，强压着恐惧，声音些许僵硬道，“大小姐，你回来了？”

燕无双瞥了眼春香和缩在缩在春香身后夏影，“拿一身干净衣服来给她换。”

“是，大小姐。”春香低下头，恭敬的退下，夏影也慌忙跟着离开了院子进了屋。

燕无双牵着雁儿往屋内走，雁儿的目光依旧丝毫不曾从燕无双身上移开，如同仰望神的信众一般执迷……

燕无双牵着神魂都已经彻底陷落在燕无双的雁儿进了屋，春香将干净的衣服捧上前，“大小姐，这是三小姐的衣服。”目光偷偷扫过仿佛被摄了的魂的雁儿，有些担心的低头蹙眉。

“你们都出去吧！”燕无双淡淡的说道，将雁儿扶到床边，“衣服放这里就好。”

“是，大小姐。”春香按燕无双的指示放下雁儿的衣裙，隐忧着和夏影一起退出屋子，带上了门。

燕无双也没多理会屋外春香和夏影是否离开，只是低头看着雁儿，与雁儿痴迷一般的目光相对，手掌贴上雁儿的脸颊，“傻丫头，我不会消失不见的。这一次，我会带着你走，我说过就一定会做到。”

雁儿眼睛眨了一下，有一颗眼泪滚下，喉间哽咽了半晌，终于出声，“大小姐，你不是假的？”

“不是，不是梦。”燕无双吻上雁儿的嘴唇，仿佛浅酌一般，往复的让温存将微凉的唇似乎要灼烧起来。

雁儿闭上眼，抓住燕无双的衣袖，缓缓的滑下，贴在燕无双的手上，手指根根交扣，恨不能化为一体。只是这一个吻，就将十年的委屈化为了波痕散去，仿佛再长的守候都已经值得，溢满心房的都有此刻那温柔的颤栗。唇上的纹路相贴摩擦，真切的感知到她是真的存在的，不是梦……十年不曾梦见，终于真实的再现……眼泪不知是庆幸还是感动着，滑落……

离开雁儿已经微红的唇，轻喘着，以手指拂过雁儿的唇瓣，燕无双轻声唤道，“燕雁……”如同午夜梦回那一次次的呼唤，千万遍不曾停歇，终于到了真人眼前。

雁儿睁开眼，望着燕无双，“大小姐。”

燕无双绽开笑容，“先换衣服，别冷着了。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一个。”

雁儿本来欢欣的脸登时煞白，害怕的缩起身子，退到另一头，也不敢看燕无双，垂着头颤抖道，“大小姐，雁儿……雁儿很脏是不是？雁儿知道……”雁儿突然拉起衣袖，用力揉搓着，似乎要擦去什么，“雁儿洗了，可是洗不干净啊……大小姐……雁儿好脏……”一边说着，一边又将手放到自己腹上，“这里……很脏……”

“燕雁……”燕无双盯着雁儿又急又慌的模样，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沉。

“他……好恐怖……他明明一直都没来的，可是他突然……雁儿好怕，雁儿想叫大小姐，大小姐不来……雁儿……”雁儿揉压着自己凸出的腹部，似乎想要压平下去……“雁儿不要他碰，好痛好痛……雁儿不要怀孩子，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