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宿柴房吃了一惊,侧头看时,只见连天依神情浅淡,语气柔和,并不似平常嬉闹模样,一时心中疑惑,说不出话。只听密室石门吱呀一声,已然开启。陆潜夫正在其内,身后蚀日静静放在剑架之上。
宿柴房道:“公子的剑……公子的剑!”便欲上前,又回头看连天依。连天依静静道:“是你的剑,你就去拿罢。看我做甚么?”
宿柴房无言以对,又看陆潜夫。陆潜夫道:“小兄弟,这剑原来是你的?”
宿柴房道:“是我家公子的。”
陆潜夫道:“你家公子是何人?”
宿柴房道:“光风霁月宿江亭。”
陆潜夫道:“原来如此。那你便来拿罢!”
宿柴房茫然不解,看着架上蚀日,终究还是犹豫着伸出手。陆潜夫突然发难,猿臂一伸,便向宿柴房右腕抓去。宿柴房惊呼一声,连天依冷眼旁观,刹那间两人身形闪动,已过二十余招,其招式之凌厉,变化之精妙,皆非一般武林人士能望其项背。
连天依慢慢走了几步上前,深深一揖道:“在下闻光风霁月之名已久,近来闻其作风行事,更是日思夜想,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一见?”
此时二人均已停手,宿柴房冷冷看着连天依,整个人身周气质乍然一变,就连那身与稚拙脸庞原本十分不衬的衣服,此时突然也顺眼起来。
连天依叹道:“请阁下至少先显出本来面目,如此讲话,也太杀风景。”宿柴房哈哈一笑,道:“失礼了。”将双手一层极薄的手套脱去,修长手指露出些微剑茧,又于脸颊侧轻轻一揭。
连天依只觉眼前一亮,笑道:“尝闻容颜有如日月者,置于暗室,不需施灯烛。今天一见,始信为实。”宿江亭道:“连公子过誉了,你也不遑多让。”声音与之前全然不同,清泠如断金碎玉。连天依笑道:“不敢,俗人一个而已。”宿江亭笑道:“连公子还记仇的么?”
连天依道:“公子在我这忍辱负重颇久,我害怕的很,只盼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罢。”宿江亭道:“你是从何时开始?”显是并无意与他扯皮下去。
连天依道:“你以受害者身份接近我,这个开头要打满分。只是这天下能让连天依全心全意相信的,一个也没有。”宿江亭道:“一个也没有?”连天依笑道:“或许有,但肯定不是初次相识的少年。”
宿江亭道:“因此你将我安置在馥郁楼,试图探出我底细。”连天依道:“这不能怪我,你自称是下人。”宿江亭笑道:“我对粗重活计自然是一窍不通。”
连天依道:“你以公子平日娇惯为名,大处也未露出破绽。然而即使宿江亭再怎么宽柔待下,终究身份相差。你举手投足间不卑不亢之气,应非一般下人所有。”
宿江亭道:“这可是玄之又玄的事情了。”连天依道:“自然。是亦可,不是亦可;不能因此盖棺论定。真正让我开始怀疑你的,是你的字。”宿江亭道:“不如说你从头就一直在怀疑我,开始稍为验证了你的怀疑的,是我的字?”
连天依道:“这么说也无妨。人之字迹,最是难为掩饰。虽想以光风霁月之能,完全习得两种乃至数种字迹绝非难事,但我当时是让你照着自己的字写,这便有些为难了。”
宿江亭道:“确实为难。不知道写的像好,还是不像好?若是不像,我之前说过跟着公子习字,该有三分相似;若写的太像,又正好落你彀中。”连天依笑道:“所以只好在像与不像之间。然而我怕此事就算大罗金仙,也难以做的全无痕迹!”宿江亭道:“在下自然不是大罗金仙,因此这一手就算我输了。”
连天依道:“后来我依你指引去寻张桂斫,获得蚀日剑鞘。虽然这是你证实自己确为蚀日主人,进而嫁祸陆家的一步,我却更加确定你尚在人世。你意在挑起我与陆家冲突,然而又不欲留下太明确线索给我。”宿江亭道:“正是。我若直接派几个人冒充陆家杀手围攻二位,只会令你更起疑心。这等手段对付二流人物则可,对付天衣无缝,差得还是远些。”
连天依道:“所以才有了那个巧法子——沈如佩所中之毒内中的枯心。”宿江亭道:“是巧法子,也是险法子。你虽然在陆家住了三四日,万一足不出户,没见过枯心,这安排就全落空了。”连天依道:“能杀了沈如佩自然不错;杀不了沈如佩,让他带着毒回来也颇好。有了这一出,陆家谋财害命的嫌疑是洗不清的了。就算此事别无证人略显蹊跷,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陆家灭口。”
宿江亭道:“那这次是何处出了差错?”连天依道:“我在分析毒性之时,发现此毒配法,糟糕之极。”宿江亭道:“糟糕之极?”连天依道:“也不至于,只是毒之配法,自然要以毒死人为目标。然而枯心本来不适合用作毒,加入此毒之中甚至出现了药性互相抵消的现象。”
宿江亭叹道:“你对医理之精研,我终究还是低估了。”
连天依道:“至此我已确定陆家之事是有意嫁祸。说来惭愧,彼时我已开始对柴房兄做最坏的推算。”
宿江亭道:“此是应该,何愧之有。”连天依道:“一切根源,皆在于你。你若不假扮宿柴房来告诉我蚀日被夺之事,我不会对陆家展开调查。而你退居幕后,行事方便许多;你虽向来传闻有体弱之症,却未必不可治愈。除了宿柴房之言以外,光风霁月被人所害一事,殆无旁证。翻过来推测,却越来越顺。”宿江亭笑道:“不正是贼喊捉贼么?”
连天依道:“如我所猜不错,宿兄确实为蚀日之主。”宿江亭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连天依道:“你知蚀日形貌,又拥有蚀日剑鞘。我更以此猜想,你非但是蚀日之主,也是断水之主。”
至此,宿江亭脸色终于变了一变。连天依道:“无鞘之断水放不数日,邪性便无法抑制。以我推断,你故意将刀剑藏于寺内,却留下了刀鞘剑鞘,导致陆家一场惨剧,更因此机缘巧合,陆前辈将断水赠予沈如佩,同样是嫁祸陆家一步棋子。”
宿江亭静静道:“天衣无缝之名,果不虚传。就算以上皆是推断,我被陆潜夫所逼,身份已破,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连天依道:“先生之才罕世矣!”宿江亭大笑道:“你想问我既有罕世之才,又有至高刀剑,何必为此行径?”连天依道:“虽然此言俗不可耐,该问的还是要问一问的。”
陆潜夫在旁边倾听许久,也忍不住开言问道:“不知老夫与宿公子有何深仇,以致宿公子对老夫非杀之而后快不可?”语气中悲愤难抑。
宿江亭并不答话,却道:“连天依。”连天依道:“连某在。”宿江亭道:“心思缜密,大胆推想乃是你之所长,我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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