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左冷禅的目光又转了过来。我正待起身下场,莫大忽然从旁站了起来,道:“左掌门,莫某斗胆一试。请。”言罢便飘入场中。见他先我一步贸然下场,我心中登时咯噔一声,泛起一丝担忧。自方才左冷禅展露的惊人实力而观,莫大要敌得过他,却是极难。
江湖之中均知晓莫大的剑术道法奇诡,轻功身法更是飘忽不定。遥想那一日刘家庄的后崖上,莫大当着左冷禅的面,出其不意杀了他的师弟费彬,连左冷禅都来不及阻拦,便可见其剑招之快了!
左冷禅毫无惧色,面上微笑道:“但不知莫兄是以衡山掌门,还是以莫兄自己的身份下场?”这其中的微妙区别,我却也明了。因刘正风之事,他二人已经结下私仇,而此战却是关乎我五岳剑派的未来。便听见莫大惜字如金道:“都一样。”
话音甫落,他便纵身而去,这回我却是瞧得分明,但见他缓缓自随身而带的胡琴中抽出来一柄又薄又窄的剑。这“琴中藏剑,剑发琴音”八字既是虚写,却也是实摹。他手上动作似缓,实则极快,转眼便飘到了左冷禅跟前,一剑当空斜点,出手便是衡山剑法绝技“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
他二人身形俱是极其迅疾,出招时以快打快,教旁人只闻得剑锋相击的锵锵之声,见到一片白蒙蒙的剑影,却分辨不出身陷其中的两人究竟如何出手。莫大身形鬼魅不定,在场中游走,而左冷禅紧紧相缀,身法亦是飘然如云,半分也不落下。在这场比剑中,旁人反倒只见其从容之态,飘渺之状,而不见其快了。忽然,便听见莫大一声叹息:“左掌门高招,我技不如人,告辞!”他说话的片刻时候,我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凝神细看时,却见场中只余下左冷禅一人垂剑立着。话音落下时候,莫大竟是已然到了院外,飘然而去。
这般算来,已然是两位掌门人接连落败在左冷禅手中了。
我的目光落到左冷禅垂着的剑尖,顺着那闪着幽幽寒光的剑脊,几滴血正滑落,滴落在地上。我不免心中一窒,冒出一股凉意。莫大竟受伤中了剑。厅中的气氛诡异得僵硬起来,无论是哪一派的人,此刻望着左冷禅的眼神,都不啻于神明,满是敬畏了。
定闲师太停下了捻着佛珠的右手,正欲开口,我却站了起来,道:“左掌门,还请赐教。”
左冷禅垂目沉默了半刻。我慢慢走到场中,行礼道:“左掌门连斗两场,恐内息损耗不小,请歇息片刻。今日既是堂堂正正的比武,岳某自不可乘人之危。”闻言他目中波动了一会儿,面上浮起微笑道:“好。”
我见他收剑坐下,默默运功,心底不免有些复杂之意。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我与左冷禅这一战终究无可避免。
大厅中安静得很,我却渐渐沉入了一种完全的静谧无声中,心头的百种飘忽不定的思绪如电飞逝,留不下丝毫的印记,旁人的轻微呼吸与任何的干扰杂音都尽数消融不见,我目中只余下场中另一侧,正闭目运功的左冷禅。他的墨发束在檀木冠中,神色冷峻,如玉雕琢,一身玄色长袍,膝上横着一柄剑。我眼前微微一闪,却也只余下了那一柄剑。
厅中愈发寂静了,我站立的姿态已然缓缓调整,到了最佳的状态,心中的战意一丝丝蒸腾而起,化作剑意,勃发而出。我只感到一种久违的狂热在心底晕开,炸裂,化作奔腾不息的灼灼战意。便见他再抬起眼,与我对上时,目中亦已经调整至了一片冷酷的冲霄剑意。
他缓缓站起。我二人长剑同时出鞘,锵然一声,剑尖遥指。我目光凝视他,全身自上而下,不错分毫,便见他站在那里,岳峙渊渟,一时竟毫无破绽可寻。我耐心等候着,时间的长短在此刻已然毫无意义。他浑身的锋芒一点点凌厉起来,与我相对而抗。忽地,我与他默契得一同跃起,长剑相击。他的剑招终于不复先前两次的有迹可循,与初遇时的判断一般,如泠泠冬雨,漫天而至。
我投身剑道几十年来,自是明了“无招胜有招”的意境。果然,左冷禅亦与我一般,步入了剑道至高的门槛。我二人对剑的一百多招,却竟畅快淋漓。左冷禅的剑法疏于大气中正,但却偏偏诡辣至极。我终究在武功差他一丝,但又比他多了一丝无欲无惧。毕生曾习的华山前辈剑法在我心中流转而过,此刻信手使来,却又渐入融会贯通。但高手间的斗争只争一毫一厘,我有三次被他逼入绝境,却均在紧要关头不知为何闪了过去。
到了第四次他终于不再留情,便见他手中长剑回转,正向我当胸刺来,我避无可避,便不再闪躲,剑尖反而回挑,一般向他眉间刺去。只是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我却清楚得很,我的剑只会停留在他的眉前半寸,但他的剑却必定会刺中我!
一瞬间我看不清左冷禅的神色,却忽然当空传来一阵高喊:“师父——”。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却自旁横贯而入,角度精妙绝伦,一荡一转,险而又险得同时挑开了我和左冷禅的两柄剑。
作者有话要说: 紧要关头令狐冲怎么会不出现ww(这真的不是英雄救美呀)
【江湖武力排名】
传说级人物:风清扬,陈木枝,东方不败
顶尖高手:左冷禅,令狐冲,岳不群,任我行,冲虚道长,方证大师
一流高手:莫大,天门道长,定闲
次一流高手:季潜,清松,玉音子,定逸
……
战斗力负五渣:野生的作者君
☆、第四十节
我手中之剑本朝着左冷禅全力而去,忽然半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所阻。长剑虽被转移了方向,但剑势却一时收不住,登时反震开来。耳边只听见锵锵两声清脆的剑鸣,我却被这力道冲击,踉跄退了好几步,那道身影纵身跃来,将我扶住,道:“师父,可是无碍?”
这忽然出现,将我自左冷禅剑下救下的,竟然是令狐冲。
我偏过头便见他满目焦急慌乱,却又掩饰不住一丝劳顿的疲惫。料想他自东方不败处得知我离开后,必是一路风尘仆仆得赶来。他方才的那一剑中蕴藏着至高的技巧,无论是速度与剑势,均都妙到巅峰,偏开那么一丝一毫,就不可能将我与左冷禅自紧要关头分开。我心下微动,登时想起了他曾使出过的剑法,与方才这式同处一路。
我站稳后却下意识看向对面,便见左冷禅神色复杂得望着这边。
我垂下眼道:“无碍。”令狐冲应了一声,却没松开我的手。我轻咳了声,提醒道:“你且下去。”
令狐冲低头道:“师父,我永远不会离……”我心头一跳,唯恐他当着大庭广众说出些混言混语,立时打断道:“那你且侯在一旁。”言罢收剑对左冷禅道:“左掌门。”
他却浑身一震,似乎才回过神来,双目恢复了神采,嗓音有些沙哑答道:“岳兄。”
我道:“左掌门剑术卓绝,岳某确实不如。虽顽徒胡闹打断比剑,但之前剑下已分高下。这五岳盟主的位子,我华山却不争了。”
左冷禅动了动唇角,却终究什么也没说。我对他行了一揖,便带着华山派的弟子离开大厅。
虽则因令狐冲来的突兀,旁人难以看清我二人的比剑究竟是怎么被打断,但我和左冷禅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若那一剑出自武林中的明宿也罢,但令狐冲偏偏是一个还不过二十六七岁的后辈,怎么会有这般高深的剑术。此地恐怕不可再留,一旦其他人回过神来,自免不了会将目光纷纷转到骤然出现的令狐冲身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到时候旁人一旦生出什么其他的心思,群起攻之,令狐冲却要处境堪忧。
我忽然心下又懊恼起来。我不是已然存了再不理会,与他一刀两断的心思么,怎么现下又替他着想了。但是……在他人眼中,令狐冲终究与我华山派荣辱与共……我明白理应将他逐出师门,却不知怎么得狠不下心与他恩断义绝。
令狐冲在后依旧跟着我。他三个弟子悄悄互相见了礼,却因一路上气氛沉闷,没有再交谈。
路上我沉默的紧,既是因对华山未来的担忧,却也是因令狐冲寸步不离得相随,令我心头异常尴尬。其余两个弟子见我脸色冷漠,自不敢凑上前来,但令狐冲却鞍前马后、形影不离得劳碌着。我虽知晓他这般态度的真实缘故,但那两个弟子却全然将此归于令狐冲与我素来亲近,一副不敢打扰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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