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月亮好亮,十五又快要到了,我静静的坐在斑驳的树影中,靠向槐树粗壮的树干,微笑著,闭了眼睛,映雪悠扬清婉的琴声随风传来,就好似有无数的梨花瓣洒落,飘飞满整个天空,在月色下幽幽的泛著光,散发著阵阵清香,好美的梦,阁厅中那偶尔攒动的人影和不时冒出的大咧的一声好字也根本无法撩扰起一丝涟漪。
不过,淡淡的香?
我慢慢睁开眼睛,映雪已奏完一曲,我这才发现身边不远处多坐了一个人,竟然是那个昨天问我话的人,原来真的有香味,还是他衣服上的熏香。
他看著怀香阁的厅堂,淡然的眼神不觉之中让他白日里本就隐隐的凛冽消失到无影无踪,更平添了几份柔和的美。
然後,他注意到我偷偷扫过他的目光,笑道,“你倒是找了个听琴的好地方。”
虽然不知道为什麽,我觉得自己并不会被他赶走,可那些龟公和客人来来往往从院中走过,难免会因为如此惹人目光的他而发现躲在这里的我,被打一顿对於我来说并不算是什麽,但要让映雪伤心就是我最最不愿的了,於是我蜷了蜷身子,尽量缩进树干的阴影中。
“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他看到我微小的动作,站起身来,接著竟向我走了过来。
我有些惶恐的抬头,他脸上似乎并没有恶意。
是没有恶意吗?
“有时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傻子?”他突然蹲下来,盯著我的眼睛,出人意料的伸手抬起了我的下巴,另一只手则将遮了我半边脸的头发轻轻拨开。
这种抬头的姿势,使我不得不看著他,很不习惯,事实上除了映雪和母亲,再没有人这麽靠近过我,怕我脸上疤痕会传染了他们。
我疑惑的看著他,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心中本能的害怕起来,更何况敛去了笑容和淡然的他,那种与生俱来的凛凛气势又显现出来。
好久,他仍没有放开我的意思,只是默默的打量著,好像呆了似的,还低声自语了句,“原来……世间上竟然会有这样的颜色,只可惜,这半脸的疤痕……”
他松开我的头发想抚上我的脸,我一惊,再顾不得其他,下意识的就使劲偏了头,摆脱他的手,向旁边挪去。
不能再呆在这里了,我看了眼半空中美得那般无暇的月亮,扶著那粗糙的树干,站起身来。
浑身的淤青又开始泛痛,我深吸了口气,极为不舍耳畔那悠悠传来的琴声,可……
我黯然的蹒跚著还没走几步,手臂就被突然的扯住,一个踉跄,我差点扑倒在地,臂上的伤被捏的生痛,骨头都要断掉了一样。我诧异的回头一看,他也在看我,紧闭著嘴,眉头半皱,手上的力道在一点一点的加重,似乎是想把我的手生生捏断一般。我不由的有些惊慌,本来就是废人一个的我,手再这麽断掉了……我开始恼恨起自己为什麽没有早躲开,平日里不都是尽量见人就躲的吗?难道,就因为他昨天那一句很平淡的问话就……
在心中苦笑了一下,我还是异类阿。
我等著,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麽,我会被打一顿?会被踢?……
而他却逐渐的把手劲松了,蓦的问了一句,“你叫什麽名字?”
我一呆。
他顿了顿,又接著道,“算了,你也不会说话,就算有估计也没人知道。”
我,没有名字。
曾经听有人说起过,说我才生下来的时候,我娘怎麽都不肯给我取名,她在等我爹回来,到时候他就能亲自给我贯上他的姓,亲自给我取一个好名字,只可惜,到现在我爹都没有再出现。
傻子、黑白无常、无常、讨债鬼……甚至没有任何意义的一声叫唤,我知道那是在叫我的,那些话是对我吼的,也就够了。
名字,不过就是这样的意义。
他终於松了手,却并没有放我走,仍拽著我,用奇怪的眼神盯著我。
如果我给他跪下磕几个头,他会不会放了我?我看向他那明亮的眼睛,即便在夜色笼罩下,也如此的光华四射。
可,却无法跪得下去,真是很奇怪,我想,任何一个人看到他那炯炯的目光,恐怕都会被他那自然流溢出来的威严所臣服,为什麽会跪不下去呢?是太过於害怕,还是……他根本无意要让我给他磕头?
想不出个所以然,毕竟,我只是个傻子而已。於是我低下头去,目光很快的扫过他右衽交领的淡色细棉衣衫、蓝色绞丝绦带、碧色龙形玉佩、青面白底绸布靴,最後落在那棵槐树根处,那里虬根盘缠,老而不枯,周围散布著一个个麽指粗细的洞口,是以往夏蝉从地洞中爬出後留下来的,今年的那些聒蝉们也快出来了吧。
正出神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轻语,他若有所思的道,“鬓享单欲迎眉际月,酒红初上脸边霞,”又一笑,声音低了下去,“一场春梦日西斜。”
“我就叫你如月,如何?所谓无端天与娉婷,夜月一帘幽梦。你倒真好似这月光一样,清的让人捉摸不到……”
他掀开我的衣袖,“被打的?还这麽瘦,听我那表弟说的,想你在这里也不好受吧,”他笑了笑,一脸的自信和傲气,“想不到这里的人竟都如此愚钝,不过对我来说倒是大好。你就跟我走好了,不敢说别的,但肯定是比你留在这里要好,你看如何?”
他的脸上显出一种玩乐不羁的表情。
想必他应该是那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豪门子弟吧,我看了眼他,不明白像他这种纨!要我何用,不过,就算跟著他会比现在活的好,对於我,也没有任何的意义,连命都不甚在乎的我,又哪管得明天过的好不好呢?
我摇头,眼光不由得向阁中扫去,不知道如果我不在这里了,映雪会不会因为少了一个累赘而活得轻松一些,但,我答应过她,要陪在她的身边,而我也只想待在有她的地方。
他直盯了我一会儿,想了想,放开了拽我的手,转而带著些好玩的语调笑著说,“难道你真的是傻子?我可只问这一次喔,你好好想想,机不可失,可没有下次机会了。”
我看著他,稍有些惊愕。
从未有人这样跟我说过话,似乎带有一种哄诱的味道。我不由得笑了一下,依然摇了摇头,向那个酒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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