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合却笑了,“他却未必要见你。”
司见颐听了心下却是着急,“还望苏先生告知如今苏晚身在何处,我好见一见,他若是不要见我,我定不扰他。”
苏合眯眼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问:“你非寻着他不可?”
司见颐一收扇子,揖道:“是。”
苏合朗然大笑,张手按着那白玉般的酒壶,一身锦衣墨发玉冠头,直挺坐在案前,目卓星辉,烁然有神,“那好,我这辈子爱酒如痴,倚栏凭风,千杯不醉,如此一辈子也就醉过一场,若你肯与我共酌一宿至醉方休,我便告与你知,你寻的人如今身在何处,可好?”
司见颐轻声道:“苏先生说话可算数?”
苏合颔首道:“自然算数。”
司见颐应诺:“那好。”
苏合便唤那老奴来,道:“你到麓庭去,将下室的酒取些来。”
那老奴低着身子应声便走了去,不多时便取了酒和海碗回来置在案前,苏合提坛斟开,先饮为敬了,司见颐也不敢怠慢,昂首饮尽,那酒色泽澄澈,入口却甘软不薄。
司见颐称道:“确是好酒。”
苏合笑道:“有好酒,也要有人对饮,共醉一场才是好。”
司见颐惑然看着他,问道:“苏先生为何想醉一场?”
苏合腾地神色稍敛,捏着杯盏的手将举未举,就顿在那儿,摩挲着一侧刻花。
为何想醉一场?
这话仿佛恍惚了廿年辰光,他忽然就想着乘天福临楼那一碗清水酒,二人对雪邀月的两载春秋,想着他说煮酒相傍,此生不枉,想着那时长亭卸马,浊酒一觞,如今物非人亡,却又有人问起他为何想醉一场,当初那人也这么问过,那是为何?
“为的一枕相思,不醒黄粱。”
说罢便杯酒饮尽,一连下肚三杯,不知想着何事,苏合竟倚着廊柱恣意大笑起来。
半晌笑停下,又扬手指着那院外远处一边云覆雾盖的山岭,眸色半清半浊地盯着司见颐,“倘若我告诉你,你来得迟了,你在要寻的人在那景山一处坟茔三尺地里,你怎么算?”
司见颐浑身一抖,如遭了霹雳,惶遽地凝看着苏合半晌道不出个话来,只倏忽从案前站起身,没料在案角一扣,攥着的扇子脱手掉在地上,他也不捡,退了半步开去,亟忙就转身要走,刚迈出院廊,便又听得苏合在身后沉声唤住他。
“你要寻的人,他在乘天。”
司见颐直楞地伫在那儿,回身看着眉眼带笑的苏合,半信半疑,连气息都屏住了。
“……苏先生说的当真?”
苏合颔首,“往时我带着苏晚和苏棠,曾于乘天的承芳里有处旧居,他如今便在那儿。”
◇
承芳里位得镇里东南,合着四十有六户人家,司见颐几番辗转回得乘天,寻得到这来便立马着那唤作白亭的随仆去从旁的小街打听那旧居,在个卖茶汤的摊子候了约么半个时辰,方见人回来,便着急问:“如何,可知道人住何处?”
白亭喘过气来,颔首回道:“听说二横巷的一个小居里确是住了位盲眼的公子,不知可是殿下要寻的?”
司见颐心中惶然,轻声道:“盲眼的……?”
白亭道:“那小街浮香堂的掌柜子一家便住那横巷,我跟他打听得清楚,说那公子两年前才住进那小居里的。”
司见颐又问:“晓得叫作什么不?”
白亭摇头:“不晓得,都说那公子平日不怎见得着出门,只有个伺候起居的丫鬟,偶尔会有人来探看,却也来得不频。”
司见颐不则声,坐那静了好片刻才动身起来,说要前去看看。便随着白亭一同寻到了二横巷的一个僻静小居,那边粗墙糙瓦,门户朴陋,却修葺得整齐,见得院庭里一大片杜鹃树树过了墙檐,枝叶疏疏落落的。
司见颐却没去叩门见人,只四下看过又去探问了邻舍,便让白亭寻些法子将邻旁的一个小合院赁了下来,备些生活细软就这么安顿落脚了。
这赁下的合院不大,听邻舍说往时是给个富户人家买下,里里外外仔细装置过给自家小千金养病使的,住过好些年,后来那家小姐嫁了远去便撂空至今。虽非富丽堂皇之居,却也是装显得雅致,窗明几净,清庭闲径,里屋胡梯上去有个四面绮窗的玲珑楼阁,正能看见那邻旁小居的半边院庭和那一墙杜鹃树,司见颐便让白亭在那楼阁临窗置了案椅。住下来两天闲着无事他便在那临窗凭风而坐,又恰是个大好天,八月初时的秋高气爽,长空万里,烧上一壶清茶,也就能在那楼阁上待上半天。
白亭给换茶水和炭火上来,见司见颐仍旧倚在那窗边,展着一扇青山绿水徐徐摇,便给他下了半边遮阳的竹帘,纳闷儿道:“殿下要见的是何人,去叩那门就好,这般看,将那杜鹃树看开了花儿,也不指定能见着啊。”
司见颐低声笑了开来,低头一叠一叠地收起着那扇子,“却是那人不要见我,若贸然而去,只怕他又要躲,人一走,我就指不定能再寻得着了。”
白亭不明过中事,也不敢多加探听,给去了剩茶,添过炭火。
“不说那公子是个盲眼的?殿下若是想要见他,又不想叫他知道,我倒是有个法子。”
司见颐顿了手,凝眼看着他问:“是甚法子?”
白亭道:“还请殿下先备起些小礼来,按我说的做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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