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瑛说到这里,牧音忽然站起来,圆睁着两只眼睛大声道:“你们已经审过她了?难道你们对她用了刑?”林素瑛忙摇头道:“没有!没有!郡主是什么身份,岂能随便加刑?公主放心,郡主虽被关押,可是不会受到虐待。只是她这个案子,当真棘手。”
牧音冷笑道:“太子哥哥和二哥怎么说?”林素瑛道:“安亲王称病不出,太子虽然参与审问,但没有明确表态。最后还得是皇上说了算。”
牧音道:“没有确凿的证据,父皇也不能冤枉了千寻。”林素瑛道:“可是贺郡主始终不明确说出那两个晚上的行踪,也无法证明她的清白。公主你也知道,行军在外,不得主将的允许,下属是不能私自出营的。”
牧音的小眉头皱成一团,咬着嘴唇想了片刻,道:“我去找太子哥哥。”
对于牧音的来访,苏牧风早已料到。千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个小妹妹一定急疯了。按说,此次出征的主帅是苏牧云,在这件事情上苏牧云的影响力更大一些才是。可是那个狂妄的小子自从铩羽而归后,就像患了抑郁症,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尔在朝堂上露个脸,却是一脸疲惫沧桑之色,好似几个月之间老了十年。听说,连叶楚兰那里他也不常去了。看来,这小子的锐气和锋芒都生了锈,他自己也并不打算去磨一磨。
千寻的事让苏牧风很烦恼。为什么偏偏是她,偏偏是他看中,他喜欢,他想要的这个她呢?几十万的将士,怎么就是她得罪了不知道哪里的王八蛋,写了一封罪状去告发呢?苏牧风觉得太阳穴都在隐隐发疼。
这个千寻实在让他不省心。苏牧风很小的时候就被立为太子,他十分懂得什么叫“高处不胜寒”。他并不认为自己的文韬武略比弟弟更高,自己忝居太子位,只是因为他幸运,他出娘胎比谁都早。所以,他成长为一个四四方方的太子,不显山,不露水,却又能让所有人看到他胸中有山有水。只有一件事他做得不够四方端正,那就是他喜欢了贺千寻。
贺家始终是大周皇族心里的一个疙瘩。要不是顾忌北燕地区的稳定,列祖列宗早就把这闹心的钉子连根拔除了。此次割让北燕七州,首先的不利是让出了军事要地,其次便是北燕的脱离很可能会使贺家也脱离朝廷的掌控。好在贺家的正主儿都在洛京,皇上日日夜夜对这两兄妹盯得很严。苏牧风并不想和这样的家族扯上任何关系。但他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那就是人之动心,是没法预算的,也是没法控制的。
最初,苏牧风并没有将贺千寻当回事。不过是个落架的凤凰罢了,自己这个当朝太子对她多看一眼,也是对她的恩赏。三妹妹和贺千寻去新月谷学艺,一去八年,中间虽有回还,但只是在朝堂上远远一瞥,全没有什么感觉。两年前,三妹和千寻十八岁的时候,二人学成回京,朝廷为她们举行了隆重的成人礼兼欢迎式。苏牧风记得,上次见千寻的时候约摸是她们十六岁回京那次,时隔两年,千寻出落得叫他触目惊心。她的神态怎能如此优雅,她的步履怎能如此从容,她的身段怎能如此窈窕,她的面容,怎能如此美丽呢?以前那个苍白忧郁瘦弱的小姑娘,竟然不见了。
对于自己的动心,苏牧风有些惊惧。他深知父皇对贺家兄妹的忌讳,也深知自己这个太子的位置并不稳如泰山。他想过要远远地逃开,可是要命,他那个宝贝三妹妹一天到晚和千寻形影不离,见到牧音,就必然见到千寻。饶是他这般有自控力的人,每天都和千寻的眉眼腰身金风玉露一相逢,不到两个月也彻底投降了。
叫他如何是好呢?他左思右想:或许能够说动父皇,娶了她就可以更好地控制贺家。可是怎知我不会反被他们控制呢?或许我向父皇保证,娶了她以后不许她出宫半步,严格监控她的行动。可这也无法做到万无一失。或许我可以叫她婚前发下毒誓,永不背叛。可这年头,谁还将誓言当真呢?
他一边观察着父亲的脸色,一边缓缓向千寻展开了攻势。千寻早就知道他的心事,却不接受也不过分拒绝,总是那么笑盈盈地,不温不火地,让他又爱又恨。他几次问牧音,千寻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又几次恳请牧音,帮他去拉拉红线。可是牧音的态度比千寻还要奇怪,每次都是满脸不耐烦,有时甚至横眉立目,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还好,皇帝并没有过多地干涉这件事。毕竟千寻是女子,平日里不关己事不开口,又天天和牧音黏在一起,便是贺家有个什么,也和她牵扯不深。但是,他仍旧急于向父皇证明千寻的可靠。
见到牧音,苏牧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三妹,我知道你心里发急,可是国有国法,千寻若不将实情供出,恐怕不好办。”
牧音倒吸一口凉气:“我没听错吧?太子哥哥,就你这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别说千寻了,我听了心头都发冷。”
苏牧风皱眉道:“怎么,你还想我徇私枉法不成?”牧音冷笑道:“不敢,只是你好歹也是千寻的裙下人,公事上自要公办,私情上却也不必如此波澜不兴吧?”
苏牧风叹口气道:“我何尝不惦记她,可是也要她自己争气才好。”
牧音愣住了,片刻后勃然作色道:“太子哥哥这话是何意?难道你竟也怀疑千寻的清白吗?”
苏牧风面不改色,四平八稳地说:“妹妹,审案讲的不是感情用事和直觉,而是冷静的判断和证据。千寻那两夜的行动委实太可疑,若她自己不说,你叫我如何为她开脱?”
“你不要装了!”牧音的声音突然高了八度,她可不怕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为了千寻她连父皇都敢顶撞,“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真心喜欢过千寻,就没有为她着想过!你时时刻刻想的只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地位!如今千寻被安了这么大的罪名,你居然不相信她,还要讲什么证据?千寻本人就是证据!还要什么证据!”
苏牧风沉下脸:“三妹,你要是继续这么胡闹下去,我可没有功夫陪你。”说着站起身来,就要往后面走。牧音几步上前,喝道:“你且站住!我问你,你是不是没有自己的主意,是不是一定要听父皇的?”
苏牧风回过身:“你这是什么话?于私他是父,于公他是君,为人子,为人臣,怎可去忤逆父皇?况且父皇也未必就一定要把千寻怎么着,毕竟说她通敌叛国,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凭空一封匿名信,也说明不了什么。只要千寻好好地交待清楚,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牧音道:“我可信不过你们。你们是欲加之罪。”苏牧风叹口气:“我对千寻的心思你是知道的,我到底是为什么要去欲加之罪?”
牧音冷哼道:“谁知道你们这些大男人的心思。”
牧音那轻蔑的态度惹得苏牧风一阵冲动,没有多想便开口道:“你以为只有你关心千寻吗?我若不是为了让她获得父皇的信任,就不会力荐她出任先锋了。”
苏牧风话音未落,牧音却惊得要跳起来了:“什么?你说什么?千寻去当先锋,是你保举的?你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为了将来顺利地娶她。她若是立下战功,父皇多少会放心一点,这事我也就好开口。现在可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祸及于我,唉。”苏牧风摇了摇头。
牧音想说什么,却又收住了话头,冷冷地笑了笑。她果然没有看错,有些人,天生就是不懂得爱的。他们也会去喜欢一个人,可他们永远不会将这个人,将这份心意放在心的最高处。他们心里最重要的东西,永远只是金钱,事业,或荣誉,而不会是某个人,某段情。或者说,在他们心里,最重要的始终是自己。他们只是享受喜欢的感觉,然后计划怎么去获得,而不大会去想对方的感受,也不大有时间去细细琢磨对方的脾性。他们喜欢便要占有,绝不肯白白浪费自己的感情。
所以,牧音觉得那不是爱。爱不应该是那样的。牧音想:即使我无法陪伴她一生一世,我也不能让这样的男人毁了她。
沉默片刻,牧音开口了:“我要见她。”
8、深信第八
8、深信第八 ...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yzwmi.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