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逊敏,为何上苍不眷顾陛下?为何所有苦难都要陛下一个人担当?」
逊敏摆首抚上平福的背,为强忍哭声的他顺气,少顷又听见平福颤声含糊道:「陛下哭、哭了……他一定很想念小殿下。陛下那么疼他,根本就舍不得……舍不得……」
「帛松,别说了……」亲近的称呼让平福一颤,不住的哭声渐渐化为尴尬的依偎。
平福的脸红到耳根去,但双手却依然死死揪住逊敏的前襟,埋首在他胸前抽着鼻儿。
逊敏叹了口气,把下颏搁在平福头顶,沉声说:「解铃还须系铃人,陛下懂,那人亦懂。你就别再操心了,好不?」
怎料平福不是一般不解风情,听了逊敏的话顿时生气地推开他,抬眼睨着他,低声怒道:「不行!陛下一直待我如至亲,我岂能不为陛下操心?你、你,我想不到你如此忘恩负义!」
「唉!你究竟听什么去了。」逊敏一把将他拉了回自己怀里,低头在他耳边说:「难道你没看懂陛下的心意?他为何要照顾何氏夫妇,还不以为然地关照与匡顗相关之人?表面虽说监视,可暗里呢?陛下最珍视的是什么,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平福正想答话却被里间的咳声打断,他飞快地甩开逊敏跑了进去,蹲身抬手一探,惊觉宋玄禛的前额烧得滚烫,他登时带着泪眼叫逊敏传太医,心里不由责怪自己照顾不周。
逊敏一边踪身走至太医院,一边无奈自己好像始终摆脱不了太监的身份。虽说他也想宋玄禛好好的,但他也是正常完好的男人,想多亲近心上人也不为过,可叹对方不这么想……而那人归来更是他最大的阻碍!
待一众太医赶来了,平福意外地看到一个不速之客遥遥站在逊敏身边。
那人同样身穿太医服,而且那身太医服与资历最深的老太医一样,一看便知是御前太医的打扮。那人朝平福作揖点头,平福却冷哼一声,走到他面前说:「太医院中未有一位太医姓匡,如此不明不白之身理应送入天牢或逐出宫廷。」
匡顼轻松地笑了笑,不卑不亢道:「明白又如何,不明白又如何?反正都是救治病患的医者而已。」
「哼,你还有脸说自己是医者?正是你当年种下的祸害陛下体弱至此!」
「平福!」逊敏厉声一喝掩去平福的话,幸好里间的太医忙得快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不然不知听了平福的话会掀起多大的风波。
听见逊敏的斥喝,平福不禁觉得委屈,忿忿地哼了一声走到里间,誓死不让匡顼踏入半步。监视之间想起逊敏吼他,又不由觉得宋攸所言不虚,这逊敏真的会吼人喝人!
可惜平福虽不让匡顼进去,但里间的医官却不时出来汇报病况,气得平福有口难言,直想揪住他们的衣领把真相告诉他们。
匡顼知道平福生气,也感到逊敏冷冽的敌意,他知道自己此时若向里间迈出半步,恐怕立时死在逊敏手上。他从以前就开始怀疑逊敏,试问宫中有多少人能在他未敲门已出门迎接?纵然可能有寥寥数个侍卫做到,但断不会是一个太监可以做到的。
匡顼听了医官所说,忖度片晌又让他们给老太医传话去。他听过那个时湛生留给他们的方子,心下也不禁佩服。面对宋玄禛这种体弱多病又不听话的人,既要有足够的耐心与医术与之搏斗十数载,又要顾虑他那受不得猛药的身子,着实令人大为头疼。可时湛生却有办法在数年间把宋玄禛颓败的身子养到看似常人,虽偶有病发,但问题不大,一般医者也可处理。如今这么多太医围着宋玄禛转,全因病患是一国之君,才令一众他们急得白头。
匡顼刚回太医院时已听闻时湛生是俞暄儿的师父,看过方子更对他有所好感。看见方子明显针对产后及气虚之症,他估计时湛生应该已知宋玄禛害病的因由,再者更见他与自己的医道有相似之处,看来对方也是精于炼丹之人,让他顿时对这个素未谋面之人兴趣横生。
别了尧国五年,匡顼当真意想不到一场小小的风寒能让宋玄禛病弱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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