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额娘的命,很苦对不对,她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还一遍又一遍地说对不住我,说娘要走了,我儿想干什么,只管放手去干吧……
“可我已经没有心了。”胤禩蓦地滑下两行泪来,“胤禟,你换个人跟吧,免得耽搁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题解:瘗玉埋香,说的是前蜀王承检得隋张崇妻夫人王氏的瓦棺,中有片石,上刻“深深葬玉,郁郁埋香”。后就用瘗玉埋香比喻美貌的女子死亡。最长的宋词吴文英的《莺啼序》就写道:“别后访,六朝无信,事往花委,瘗玉埋香,几番风雨。”词非常好,推荐。
背景:康熙五十年《南山集》案、托合齐案和良妃薨逝
☆、第三折:剑阁闻铃
八福晋突然请九爷上家里相鹰。
胤禟扯上胤誐同去,半个月前八阿哥又不知道为了什么惹了皇帝不高兴,劈头盖脸训了一通,下了谕旨禁足府中反省思过。胤禟也是出了事才知道,估摸着是为着策妄那龟孙子,要出兵,让老八给出主意,他皇帝爹商量事儿从来不叫他,不叫就不叫,他乐得清静。
不知这事怎么传到了胤祯的耳朵里,趁着他还没出门,急急跑来说,要他替自己给胤禩带礼儿赔罪。胤禟因道:“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想去自个儿没腿?”
胤祯挠了挠青头皮,左顾右盼,欲言又止的。
胤禟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胤祯方才苦着脸道:“我不知哪里惹八哥不高兴了。”
胤禟不以为意地笑道:“我还当是怎么的了呢,八哥打小把你当命根子似的,就差给你当爹了,那热乎劲儿连我和老十瞧着都眼红,断不会当真恼了你的。”
胤祯道:“那皇父问他,该让谁去打青海,他怎说的是老大?他明知道老大是没指望的,还上赶着撞皇父的枪口,活该遭罪么……”
胤禟道:“你没告诉他你想去啊。做哥哥的心疼你,他是上过战场的人,知道风沙险恶,刀剑无眼,你一个光头阿哥,放着好好的安生日子不过,受那份洋罪干什么?”
胤祯赌气道:“你们也都知道我就是个光头阿哥,光在外头说我的好,不知道的还真当我有什么了不得的呢。实则寸功未立的,皇父能放心把江山交给我?连老四都说让我去哩。”
胤禟笑道:“说你小子糙,还真是。老四那是他自己不懂兵,他要是懂,犯得着推你?如今他推了你,少不得占了个举荐之功,他又是你一奶同胞的哥哥,还不趁机捞个够本?你瞧好了吧,你这边帅旗一扯,他一准儿在你身边插人,败了,轮不到他来担责任,胜了,他还能分一杯羹。他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哗哗响,也就你这榆木脑袋才会信。像八哥这样,才是真正的以退为进。皇父一向知道你和他要好,他再推你,皇父能放心?一准儿以为你又替他卖命哩,那你还能去?”
胤祯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忙道:“多谢哥哥提点,险些儿又给老四那老狐狸坑了,”说着面露惭色,“如此九哥更要替我说道说道了,弟弟糊涂,一时猪油蒙了心,不识谁是真心人。”
胤禟纳罕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胤祯把嫩脸一红,低着头怯怯道:“我跟八哥说,想讨蛮妞做……做小,聘礼都下了。”
胤禟差点没把这厮阉了,一餐闷棍打出府去。
收拾了胤祯,胤誐也就到了。胤禩胤禟住得近,二人也就没使唤车马,贴身的太监捧着礼,就这么来到了胤禩府上。跟着总管高顺一路走到八福晋的院子,胤禟越走越没底。他把对胤祯说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滤掉了油盐酱醋,那些话就果真寡淡得似白水煮面条,能不能喂饱这些如狮子大开口的人心,还做不得数。
八福晋备了茶果在明间里候着,绾了个高高的凤凰朝云髻,乌油油的发里点缀着九颗龙眼核大小的东珠,越发衬得眉如墨画,目似点漆。身上是玫红妆缎百蝶穿花袄裙,玉色十八镶琵琶襟的比甲,裙边高开衩,也不忌讳露出云色绸裤,香色缎子镶滚裤脚,底下翘着一对珠绣灵芝瑞草的花盆底儿。蛮妞站在她身后,低着眉一派娇花照水,给这实打实的满洲姑奶奶气派一衬,立时显得单薄了。她瞧见胤禟胤誐,打了个万福,退了出去,冰冷的眼神让胤禟生生打了个激灵醒儿。
胤誐大笑道:“这是唱的哪一出,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八福晋闲闲道:“谁跟你们是一家人?”
胤禟忙道:“八嫂莫气,十四那小子我已经教训过了,都是弟兄间不打紧的玩笑话,这不我替他给你赔不是来了。”
八福晋道:“十四也委实太出格了些,你们谁不知道,他当那丫头眼珠子似的,十四的东西一进屋,当晚他就犯了心口疼,如今还起不得身。这笔账,我找谁算去?”
胤誐连忙和稀泥,道:“八哥的病,倒和良妃母一样,我媳妇有个常年使唤的蒙古大夫,医术倒不错,要不回头传了来给八哥看看?”
八福晋叹道:“心病还须心药医,这些年出的事儿,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朝他心窝里捅刀子,我算是把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他想不开,我也没辙。眼下就蛮妞一个人的话,他还算听得进去,谁晓得连这么个妥贴的人,也着了你们的算计。按说你们朝上的事,原不该扯上我们这些家宅后院的人,人心险恶提防些也就罢了,非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我也随你们去,可下手要知个数,人在做,天在看,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为了身后的一脉香火,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胤誐也不知道把话听进去没有,只道:“蛮妞人都这样大了,八嫂心里,难道就没个打算。”
八福晋道:“我打算什么?人家高堂尚在,去留嫁娶都是自个说了算。我在皇阿玛那儿名声已是不好了,如今再要插上一手,岂不落个逼抢之罪?况且那丫头被我和老八纵坏了,眼中揉不得尘的,又读了一肚子的书,有主意得很,哪轮得到我这个生娘不是生娘,养娘又不像养娘的人操心?儿女都是债,亏得我这身子连块叉烧都生不出来,要不然,烦心的日子还有的是……”
胤誐只管不着边际地和八福晋扯闲篇,从田庄租税当铺月入扯到自己第几房小妾又生了第几个儿子。胤禟一直老神在在的,忽然起身拔腿就往外走,八福晋忙叫住他道:“你上哪儿去?鹰还没相哩。”
胤禟道:“我瞧瞧八哥去。”
翠绿的廊柱回环不尽,入目尽是半旧的年月,拂身尽是冰冷的红尘,越往里走,越有一种垂危的春意,扑面而来。檐口房梁上的旋子彩画似一张蛛娘的网,牢牢锁住了四月的春,和春天里的人。春深似海,落红成阵,胤禟分明不想去,可脚下的步子由不得他,只能一寸寸地走进如海的春光里,一步花开,一步花落。
胤禩并未如八福晋所言,病在床上起不得身。院子里摆了一把躺椅,他就睡在一棵山桃树下,无根无萦的落瓣吹了一枕。树是当年建府时,胤禟特地寻来的,七歪八扭的树杈,是胤祯小时候淘气弄的。他就这么静悄悄地睡着,仿佛一眨眼就没了,睡在这里,又好像有什么极深极深的牵挂,不死不休。胤禟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待看清了他拢在膝头的熊皮,眼泪差点落了下来。
他一来,胤禩就醒了。胤禟忙把眼泪一擦道:“院里风凉,八哥怎的不顾着点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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