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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科特出生时遵循沉默是金原则,如同一只安静的波斯猫。黑妈妈挥动大手拍他的背,婴儿才象征性地“啊”了一声算是哭了,然后露出一个可以称得上“惊讶”、“奇怪”、“不知所措”的表情,很怪异地捏了捏粉嘟嘟的大腿,揪了揪细嫩嫩的大腿,就爬到一边倒头大睡。

- =可怜的孩子,愿上帝保佑你,阿门。划十字中……

“可怜”的“孩子”一边睡觉(装睡)一边理顺着乱如毛线球的思路。

他出身孤儿院,曾是特种兵部队的一员,就是在零度以下训练还会汗流浃背、脸上有时画着油彩、一天的运动量比爬雪山过草地还大几百倍,负重几十公斤、4天3夜内奔袭200公里;飞车捕俘,攀登绝壁,擒拿格斗,无人区生存,伞降、泅渡、飞檐走壁的那种。后来受伤退伍,下海经商,事业正走上正轨,结果被千里迢迢地从中国抛到了美国,而且还缩水了,貌似还穿越了……

他恨透了2011年流毒荧屏的穿越剧。

幸好,几年的特种兵生涯磨砺出的顽强坚韧,使他没有纠结于到底掉入了杯具还是餐具,得罪了上帝抑或释迦牟尼。也许是婴儿的体质问题?思索着人生意义的斯科特很快真的约会周公,不对,既然已经人在美国,那他就入乡随俗地约会修普诺斯去了。

神奇的孩子。——By塔拉主人、仆人、小姐、太太和黑奴。

与他活泼好动、精力过剩的姐姐相比,斯科特实在是个省心的孩子。这是埃伦、杰拉尔德、黑妈妈达成的共识。

不过,不久以后,这个共识就被彻底推翻。

斯科特很听话,也不调皮。但是,他偶尔的举动,足以将塔拉翻转720度。

一岁生日的几周前,斯科特从摇篮里爬出来,光溜溜地匍匐在摊开的账本上,豆芽般的小手指指着账本上的数字和字母,口齿不清、一丝不苟地阅读着(口齿不清的原因是……他英语没学好= =)。黑妈妈嘴巴本来撅得像上弦月,目睹了这一奇观后,嘴巴张成了满月。

三岁时,斯科特摆弄着比手掌还大的纸牌撒着娇求杰拉尔德陪他玩一局。一时大意的杰拉尔德居然输给了这个偶尔还会尿床的小家伙。

四岁时他不知从哪里翻出了杰拉尔德的猎枪,还装上了子弹,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卸了下来,犹豫了半晌,又犹豫了半天,他终于把子弹再次装回去,勉强抬起手臂,将猎枪靠在桌子上瞄准,扣动扳机,射中了十码外一个碟子,造成了空前但不一定绝后的惊悚和混乱。

无论遇到多么棘手的难题脊背都不会弯一下的埃伦晕倒在黑妈妈怀里,黑妈妈声嘶力竭语无伦次地呼喊,爬树时掉下来站起来接着爬的斯佳丽放声大哭,杰拉尔德手中的威士忌酒瓶裂变为不规则的形状……

事后家人达成了自认为永远不会被推翻的、比牛顿三大定律还牢靠的共识——斯科特这小子,比他姐姐更让人操心!

其实,斯科特开了一枪之后,小声嘟囔了一句任何人都没听见、任何人若听见了后果将不堪设想的话:“十九世纪美国南方产的枪,质量不怎么样啊。”

一家人惊恐万分地等待着斯科特长大。

有时黑妈妈会想,这个漂亮的像波斯猫的孩子,到底是魔鬼的恶作剧,还是天使的赠与?这么小就搞得塔拉乌烟瘴气,如果长大了……打住,上帝会保佑奥哈拉家的。

一家人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斯科特长大。

说实话,撇开这些惊悚的、匪夷所思的、让人头大的意外事件,杰拉尔德、埃伦和黑妈妈都曾为斯科特的出生感谢上帝。

斯科特很小就显示出与生俱来的精明头脑和商业天赋。在杰拉尔德刚移民(其实是逃到)美国的南方的时候,生意人身上还打着身份低下的烙印,但如今的时代,却完全不用担心了。

六岁,斯科特开始帮埃伦记帐。那时,埃伦生下的三个男孩接连长眠在塔拉的红土地下,他以好玩为借口,不动声色地接过压在埃伦溜肩上的一部分重担。八岁的斯佳丽刚刚开始头痛穿什么款式的裙子和鞋子,斯科特已然在操心棉花的收成、房屋等修整、添置家具和黑奴。

“该死的,电灯还要十几年才能发明出来……”斯科特揉揉眼,吹灭蜡烛,伸了一个慵懒至极的懒腰,本打算靠在沙发上小憩一会儿,没想到紧贴着沙发的曲线,与修普诺斯约会去了。

当忙完了一天家务的疲惫埃伦端着烛台走进账房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男孩蜷缩在宽大的沙发上,像一只熟睡的懒猫。柔软如塔夫绸的黑发披散在鼻梁上,桃子般的脸蛋埋在沙发里。红木桌子上,一本比男孩宽大很多的账本摊开着,整齐清晰的字母如同站队的士兵。账本旁的蜡烛只剩下四分之一英寸,蜡泪在烛台上堆得层层叠叠。

“吃饭了,宝贝。”埃伦在斯科特没买进沙发的那部分脸上留下一个潮湿咸热的吻,声音比天鹅绒窗帘还要轻柔,“先吃点东西再睡,亲爱的。”

“妈妈你怕我饿吗?”斯科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抓起托盘上的苹果馅饼咬了一大口咽下去,然后闭上眼接着睡。

十岁那年,乖巧、听话、懂事的斯科特哭着闹着,把塔拉搞得鸡犬不宁,终于迫使杰拉尔德让步,同意斯科特跟着阿希礼游览欧洲。

一个月后,亨利伯伯从亚特兰大来到乡下看望韦尔克斯一家,顺便捎来一封莫名其妙的电报,内容如下:

“我很好,不必找。于爱丁堡。”

第二天,一封来自巴黎的加急电报送到塔拉庄园,语无伦次,不合文法。内容如下:

“斯科特失踪了,我们哪里也找不到他。”

斯科特一失踪就是四年。

每六个月,塔拉都会收到一封长信,很快这封长信就会在邻居间飓风般传播一遍,并成为接下来两个周的话题。收信的日子,就像过圣诞节那般热闹。这些信有时来自萨凡纳,有时是伦敦,甚至有时寄信地址居然是新奥尔良,拿骚,哈瓦那,利物浦,曼彻斯特和南安普顿。

斯佳丽虽然讨厌听不懂的名词,但她还是竖起耳朵,捕捉着信中每个单词,哪怕是陌生的人名、地名。

斯科特作为语言风暴的中心,此刻是不受打扰的平静。长年在海神波塞冬的掌心中讨生活的人都清楚,台风过境时,台风眼是风平浪静艳阳高照的。只不过这是一种假象,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最后的宁静。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郁郁葱葱的曾目睹无数脚步轻快的印第安人路过的巨大橡树,茂密浓郁的不知晓多少年代的浓郁的雪松林,七零八落的几年前才修建的弯弯曲曲的篱笆和看上去饱经沧桑的大宅,一望无际的广袤无垠的肥沃红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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