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3（2 / 2）

Frigga的手阖上儿子的手背，指尖轻柔的摩挲其上紧绷的筋络：“如果一切得来太轻易，它们不会被珍惜。”她温柔而严肃的说，“给自己下达挑战、设置难题，是国王避免困于孤独的最好方式。对你来说，最近的一个或许该轮到……”她歪着头，眼里流露出一丝少女般的俏皮促狭：“爱情？”

“您相信爱情吗？”这虽是个问句，但提问者的表情毫不好奇。

“当然。”Frigga耸起眉毛。

“即使在明知父亲拥有过不下两打情人的情况下？”Loki不自觉以相似的方式耸起眉毛，“那么好吧，我也相信爱情——信其存在，但不信它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可怜的小Loki，是什么让你如此悲观？”Frigga忧伤的看着熟练的收拾梳妆用品的儿子，“你是独子，或许我一直太过注重避免你滋长自满和不逊，以致于……现在看来有点儿适得其反。你应该更自信些，你看，你几近完美……”

“我并非缺乏自信，只是——”Loki微微侧头，仿佛一个苦恼于在异域中找不到正确词汇表达的迷途者，“与其说她们爱我，不如说她们崇拜着‘完美’的代言人，这未免……无趣。”他吸了一口气，少见的将温和乖巧的面具在母亲面前掀开一角，“不，坦率的说，令人恶心。”

“你几乎看透了每个人。”Frigga摇摇头，脸上带着一丝不着痕迹的悲悯，“却不愿解剖自己，或者说，你不屑为之。”

“这没什么奇怪，从哲学的角度说，任何体系不能解释其自身。”Loki微笑着岔开话题。九成以上的知识储备都是多余的，唯有这种时刻才显得它们所浪费的时间物有所值——他当然知道精明的Frigga不会被它所诱导，这不过是暗示他想不着痕迹的绕过当前的话题，所幸母亲每次都能配合他不算高明的小伎俩。

Frigga叹了口气，挥挥手允许他退下。

***

Loki独自在镜前更衣，为今晚例行公事的约会做准备。显然，Odin是将她们按姓名首字母排列的——即使按照头发长短或瞳孔的色谱排列也比那有创意些——唯一的好处是，询问她们的芳名时同一个笑话可以用好几次。

Loki审视着镜中的胴体，比着肩膀，刀脊般的锁骨在其下险险的滑动……他考虑是否该做个更宽大的新垫肩——有仆从在身旁服侍的时候，Loki通常不好意思这么做。他不喜欢被服侍，尽管仆从们对这具尊贵的身体不可能给出任何负面评价——事实上，任何评价——但肌肤被目光接触时，他会莫名的紧张，仿佛它们透过皮肤，能轻易发现这层薄如纸的隔层下，其实空无一物。

爱情？那些无聊的卿卿我我吗？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眼睁睁看着镜中的胸廓如风帆般鼓起又瘪下，皮肤因寒冷而紧绷，浅蓝色的静脉打滚抱团着蔓延，犹如将全身笼在一团虚无飘渺的白中带青的雾里……不，Loki恼火的想，对这具朦胧的身体来说，温柔软弱的爱情远远不够。

它需要某些更直接、更强大、更残酷的东西来证明——或摧毁——其真实性。

74.

几周之后，候选名单终于磕磕绊绊的进行到了“T”，但Loki的耐心在“R”时就已经耗尽。如今，他不得不透支仅剩的教养，以维持参选队员之间的形式公平——国王必须保证公平，这样一来，即使结果不能令人满意，其过程也足以使大多数人甘于失败。

Loki冷静的计算着疏离与亲昵间的最小距离，用以划分冷淡与谦和的边界，而身边的蠢姑娘显然为此踌躇满志……她最好住嘴——但见鬼，她叫什么名字来着？！“嘘。”Loki故作神秘的用食指点住对方喋喋不休的嘴，女孩儿惊诧的瞪大眼睛。

“来做一个游戏。”年轻的国王似乎玩心大起，“闭上眼睛，数到一百，然后来找我，你需要安静，绝对的安静，才能听见我的脚步声，如果你找到我……”指尖以略带情色的方式描绘了一小段上唇曲线，“我恩准你吻我的手指——以任何你喜好的方式。”

“吾王……”女孩儿欣喜得快哭出来了。

“安静！从现在开始。”Loki予以警告——碎嘴已经够糟糕了，再加上哭包简直是灾难，但考虑到她所代表的家族利益，他不得不以这种可耻的圆滑脱身……或许，该让Fandral事后想法儿“弄”来她的贴身束腰，以此堵上Odin的嘴。

女孩儿听话的闭上眼睛，Loki推着她的肩膀转了几个圈，把她的脸压在一棵树上，然后顺势后退滑开。他不可能发出任何声音，这种程度的魔法闭着眼睛也能搞定。

……嗯？可是，他还睁着眼睛呢，怎么居然迷路了？！

不可能！他熟悉金宫里大大小小所有的路，就像馋嘴的野猫熟悉厨房，哪怕是在黑暗中。

犹如沦入层叠连绵的诡异梦境，似乎有什么正在指引着他，Loki凭着感觉在这被拉抻扭转的巨大迷宫中走着，最后奔跑起来……但长廊跑不到尽头，结界如渔网般一层层被揭穿，但又一层层地迅速罩过来，皮肤仿佛感应到某种召唤般发出刺啦刺啦的细微声响，在黑暗中闪现蓝色火花。

惊惶中，Loki摔了一跤，前臂本能的护住脸——再放下时，他发现他好好的站在宝物库正中央的榭台上。

罅隙？Loki犹疑的环视四周，他知道这种传说中的东西——仍以厨房类比的话，仿佛外表完好的奶酪中的蛀洞——甚至也在研习魔法的过程中发现过两三条，并曾以此暗中犒劳Fandral在驱赶“小野猫”们方面的绵薄之力。事后，当宫中几桩风流韵事成为无头公案时，新王展示了他仁慈的沉默。

问题是，作为核心重地，宝物库除了皇室成员严禁进入，如果这里存在“罅隙”，绝对是可怕的安全隐患。Loki整理了一下思绪，脑中快速绘制了可能的端点及空间曲线，他打算再验证一次，如果属实，势必应立即毁掉它。

Loki捕捉着皮肤下躁动感的强弱起伏，最后将目光投向榭台尽头的寒冰之匣上——

他见过这个，在很小的时候，那记忆甚至已模糊不清了。毕竟，比起宝物库，他天生对藏书窖更感兴趣。但此时此刻看着它，Loki忽然感觉一股悲伤席卷过来，他本能的伸手抵挡，但那仿佛拦截一场海啸般徒劳。几乎是纯物理意义上的，他被吸过去，脚跟拖过地面，胳膊被拉拽着，站在它面前。

匣内滚动着蓝光，懒洋洋的炫耀着其邪恶而又神圣的美色，Loki望着它，几欲堕入魔境——

多么孤寂的灵魂，为什么不摸摸它？

他伸出手去……指端触到匣面，那个针尖大的接触面随即成为质点，一个宇宙在他脑中轰然爆炸！

75.

你躺在冰冷的祭台上，落入粗糙的大手中，一个冒着热气的眼窝是你天空中猩红的太阳。你观察着这个新奇的世界，试图用哭声吸引和掌控它，你失败了，却在他身上意外成功。你颈侧的呼吸如熏风，耳边的心跳如雷鸣。于是，你怎么可能害怕打雷？假借某个暴风雨之夜扑进他的床里，是你生平无数个谎言的开始。

他陪你玩耍、替你拿高处的东西、吃掉被你藏在盘底菜叶之下的木薯、为你从泥塘里抓捕魔法试验所需的青蛙、和你争抢所有东西但最后会将他自己的三分之一给你。你念出他的名字和你们之间的联结，那两个单词的发音都必需撅起嘴唇，犹如索吻。他吻你脸上所有的地方，甚至像一只撒欢的大狗将鼻尖拱在你耳后薄弱的褶皱里将你扑倒……除了嘴唇。

你的额头和颧骨被晒得发烫，你紧闭双眼跳入清凉的溪水中，只有手腕死死圈住的脖子是唯一救赎，你不禁幻想你们的美好结局之一就是如此同归于尽。你发育期过长的四肢在翻滚中如藤蔓绞缠住他，你头晕目眩，浑然忘我，你想吻他从不回应你撅起的嘴的双唇，没有人告诉过你这样不对。你被推开，第一次被无声的严词拒绝。七百岁前，你爱他；七百岁后，你恨他，再也无法爱上任何人——任何不是他的人。而他开始不拒绝和任何人做爱——任何不是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