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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声音突然在台前响起，是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子问“神剑4”的价，瞥一眼她身上的校服，居然还很巧的是我们高中的。

我想再看一眼舒婕的，可是她的方向视线所及实在难把James排除在外，于是还是低下头来，平淡地告诉那女生价格，煞有介事地继续做生意。

“哎，那不是程宜佳咩？喂！程宜佳！”正在掏钱的女孩儿好像是听见身后有人叫她名字，下意识地就回头看去，然后我就和她一起看见正要拐弯的彭小北停下本来要转弯的步伐，朝她热情地挥着手，拽着舒婕朝我们的方向走过来。

原来这个女孩儿不仅是同校的还是彭小北的熟人。呵，今天还真是巧得可以。

“喔，程宜佳，没想到你也逛pc店啊！”彭小北朝那个叫程宜佳的女孩儿友好地笑，挑着嘴角，撇一下头终于看见我了，明显愣了一下，“Cow，苏？你小子怎么也在这儿？”瞄一眼柜台，嘴巴不自禁地就又开始犯欠，“搞什么？还没辍学呢就自主创业卖盗版盘了？毛片有不？有柚木君的不？”

柚木君……⊙﹏⊙当着俩姑娘的面居然还敢胡说八道，果然，她嘴还没闭上就被舒婕掐得嗷一声跳，嘿嘿，看来某人下手不轻啊。哎？刚才她们走近了看舒婕松了手去掐她才知道，原来彭小北的手竟然反而是被舒婕紧紧牵在手里的……呃，算了，不管她俩是谁牵谁啦，反正只要不是牵在那个James手里就好了。

“看你再乱七八糟地什么都敢跟人家胡侃。”舒婕嘀咕一句，手上别人看不见地一使劲，彭小北又是嗷的一声跳起脚，眉毛都配合地八了下来，可怜兮兮的一副受气样儿，逗得程宜佳和舒婕都弯了眼睛。

我朝她们身后望，惊喜地发现James他们竟然没跟过来，那四个人反而转了方向，只有余韶很多余地跟我竖了个大拇指。得，这也算我这哥们儿有心吧。

“没关系啦，她在宿舍里也是这样的，一个她一个淼淼，我们都习惯了的，”程宜佳知趣地给被掐的彭大少一个台阶下，原来她竟然是彭小北在文科班的室友呢！付了钱，刚才还笑嘻嘻地替彭小北说话的女孩儿突然又显出一副小女生样子，“这个游戏真的很好玩啊，我都从小学玩到现在了。”

“神剑”系列，也算是国内电脑游戏里程碑一样的作品了，仙侠背景，难度不大，她这样看起来娇娇小小，一副好学生样子的女孩子就算是死忠粉其实也不奇怪了。彭小北是个游戏白痴自然接不起来话，舒婕平时好像也不是玩游戏的人，此时也就不动声色地悄悄给彭小北揉着刚才被她自己掐过的胳膊，居然一下就没人说话了。

“哎，佳佳，你什么时候来的啊？今天街对面的游戏厅开业哦，去过了没？要不要一起再去看看？”彭小北永远都是最忍受不了周围寂静无声的那个人，所以也就注定她一定每次都是那个最先尝试打破沉默的人，“苏，你呢？你这毛片儿要卖到什么时候啊？”

Cow，骂我是卖毛片儿的，真是白痴，那不等于拐弯抹角把人家程宜佳也捎上了？幸好那女孩儿性格不错的样子，羞羞怯怯地笑着，只把她话当玩笑听，听我说要看店到小朱回来之后，就自觉地转移了话题：“你们去过那个游戏厅了？没遇到Zoe吗？她刚才给我传短信说她也来了呢！”

Zoe？这个Zoe又是谁啊，也是彭小北地新室友吗？怎么还弄了洋名字？

最奇怪的是，为什么程宜佳提到这个Zoe，彭小北的眉头就自觉地皱出了个“川”字？说话也结巴起来：“呃，哪、哪有那么巧还遇到她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离着舒婕和彭小北她们仨就那么近的距离，不可能忽略舒婕听到彭小北明显不对的语气之后绽放在薄唇边的玩味微笑。

“反正都是逛嘛，一起去吧？”舒婕接住彭小北刚刚的话头，自然得仿佛从一开始话就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大方地朝程宜佳发出友好的邀请，然后还不忘很客气地丢给我一句，“他们估计一疯起来会玩到挺晚，这边儿完了事苏也一起来吧？”说完不着痕迹地松了本来被她牵着的彭小北的手，淡然地看着彭小北有些魂不守舍地和我道别，跟着她和程宜佳的脚步朝刚才James他们的方向去了。

呦，我怎么觉得有啥要发生似的？该shi的小朱！你丫挺的怎么还不回来啊！

苏（16）

顺了两张小朱承诺了的光盘，勒令他改日一定要补上今儿欠的这顿来不及吃的饭，我着急忙慌地往彭小北他们吃饭的那家匹萨自助去，连家里打来问行踪的电话都直接按了懒得接了，而我本来好端端的，九月里这一头的汗全是为了两条短信。

——【片儿卖够本儿了不？来一起吃饭咩？——彭小北】

虽然直觉彭小北和舒婕那边儿有戏看，但是看见她这条短信的时候我还是挺坚决地选择了回避。毕竟James在侧，自从明了了对舒婕的感情，多少看见他我心里都是不自在的，何况明明最近这一阵儿James那小子都眼看着没戏了，莫名其妙地今天居然又出现在她身侧了，唉……我不求拥有求一个眼不见为净行不行？

——【哥们儿，装B装个差不多了就来吧，人家舒婕也问你来不来呢，我看你未必没戏！来看热闹也行啊！】

Cow，爷们儿什么时候装了，我稍微矜持点儿就装了？得了，不就是一顿饭嘛！于是我回了条短信，跟小朱交接清楚就奔他们吃饭那地方去了，连地址都不用问，我跟彭小北、余韶、南鑫暑假的时候来过好几次，原因无非就是因为我们一群都是肉食动物，特别是彭小北，除了奶油焗土豆和沙拉之外就再不见她夹丁点肉以外的进盘子里，还大言不惭地说吃那些东西来自助绝对是对爸妈血汗的浪费。

扯远了。

我承认我改变主意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余韶短信里提到的“舒婕也问我来不来”那句。

到餐厅楼下的时候才发现赶上了饭点儿人是这么多的，和收款台的服务生交代一句楼上朋友们已经占了座儿的，等着她收我的百元大钞、找钱、给餐具，百无聊赖地打量起排在我身旁的食客们。

嘿，好扎眼的女孩子。

我是对服饰潮流之类的东西领略不多的人，那女孩儿黑色吊带短裙上亮闪闪的东西是叫铆钉吧？她眼睛周围黑色主调的妆是叫烟熏吧？我去，要是在街边看见打扮成这样的我真要以为她是某服务业的从业人员了，可是再看看她无意中微微嘟起的裸色唇瓣呀，明明是魅惑中带着天真，五官在妆容遮掩下也是不掩清秀……我猜她岁数不会太大，搞不好和我一样也还是高中生吧，只是那烟熏妆实在太具有欺骗性，竟让她眸中流转的眼波染上了成熟妖娆的颜色。

收款台的服务生递给我找还的钱和餐具，客气地说一声“欢迎光临用餐”，我回过神来，跟着领位的服务生往楼上的餐厅去，临拐弯的时候没忍住又看了那女孩儿一眼，她正在和她身旁那几个鸭舌帽反戴，紧身白背心就当衣服穿的男孩子说话，目光所及的地方都引得雄性动物竞相瞩目，呵，看来又不知道是谁家初长成的祸害。

看见玻璃门透出来的暖黄色灯光我忍不住苦笑一下，说起祸害，现在就坐在那些光芒里的让人看一眼就明白什么是温柔的女孩儿，才是真真正正祸害着我的人。

“哎呦喂，架子真不小哈苏，三请四叫地这才把您请来。”怪了，第一个和我开腔的居然是和May关系超级好的那个张跃然，她自觉往边儿上挪了个位子给我挨着余韶，自己反而坐到了加出来的那张椅子上，和下午见过的那个程宜佳隔桌相望，边儿上是James、舒婕、彭小北三人按这个顺序坐在了拼起来的大桌子一侧。我顺这张跃然让出来的位子坐了，心想这个姑娘看来并不像传言中那么不好伺候善挑刺哈，我跟她也不熟，这样看来其实她挺友好一人嘛，果然流言什么的不尽可信，如同什么James和舒婕已经在分手边缘了，也是一样。

“给，小北刚才不要命似的简直把人家一盘子的奥尔良都拿来了，现在你帮着消化消化吧，”我来之前他们已经开始吃了一阵了，眼下桌上已经隐隐有了杯盘狼藉的影子，余韶递过来一盘子的鸡翅、肉排和鸡块来给我，一劲儿地敦促我，“吃！”

我费力地在尽量保持仪态的同时大口吃着盘子里的食物，开玩笑，从上午那碗泡面我就滴水未进了，朝余韶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招呼我，还是先让我解决温饱问题再加入他们神侃吧。

“给你奶茶。”彭小北不知何时悄没声儿地去端了杯饮料回来放在舒婕面前，用指尖小心翼翼地端过来的那副样子，看一眼都让我脑门子出汗。呃……不嫌热吗？就算舒婕不嫌热，难道她嫌人家舒婕不够热吗？

“谢谢，”舒婕居然是甜甜地笑着接了奶茶的杯子在手里捂着，小口地啜饮，一脸正和她意的满足表情，仿佛有那奶茶暖着手才终于通体舒畅了，真让人怀疑她过得是不是和我们一样的季节。

彭小北看舒婕弯了眼睛，自己就又埋首去和她盘子里的奶油焗土豆战斗了，全不顾嘴边沾着食物的邋遢模样，直让人怀疑刚才让舒婕笑得开怀的原因究竟是因为一杯奶茶的满足，还是因为刚才彭大少挂着奶油胡子就去拿饮料的滑稽样子。

“饿死鬼投胎啊，呐，纸巾，”某人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强忍着声音里的笑意，递了张纸巾给彭小北，“擦擦嘴啊，都成小花猫了。”彭小北呆呆地接了纸巾擦嘴，然后没脸没皮没缘由地朝着人家舒婕傻笑，舒婕也是笑，连我一直看着她们两个也不知道，真正成了我眼中和谐温馨的风景。

哪怕只是一层楼的距离，对她们两个这样的朋友终究还是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