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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还有什么是需要说清楚的？就是因为说的太清楚了呀，所以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不接受，她觉得我是变态觉得我恶心，那是我再和她重复一千遍一万遍就可以改变的么？”

“舒婕讨厌我了。”

“她就拜托你了，可以么？”

后来这句话，我又听另外一个人对我说了一遍，也是用这么诚恳又无能为力的语气。

Penfrey（24）

一．

“她就拜托你了，可以么？”

九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我甚至犹豫着是不是应该鞠一个90°的直角躬给苏再说这句话才比较合适。这样的话，就足够苏明白我是有多认真多郑重又多严肃地说着这看起来多少有些无厘头的请求了么？

拜托你了，舒婕的胃不好，学校早餐发的牛奶不能放任她自顾自不当回事儿的喝掉，不然一整天都会胃疼的。那牛奶又稀又生，味道也不好，你哄她拿来洗手美白什么的正好，她是一定会听你的啦。还有辣椒，辣椒也是不可以吃的，不然舒大小姐从此就要用水灵灵的兔子眼来看这个美好世界了，但是真要是红得好像兔子的眼睛你也不能告诉她更不许笑她的呀，舒婕爱逞强，更爱漂亮，你嘲笑她你是绝对没有好结果的。还有就是……酸奶！绝对不能听她的，要记住，绝对不能喝超过两个！

还要拜托你，不能让她一个人回家。什么“又不是小孩子了”，“一个人完全没有关系”，“麻烦”之类的话听听就算了，当真就真是傻了。一定要看着她上楼才可以转身呀，因为舒婕这样的人，大概只有真的被变态狂跟踪了才会轻飘飘地打个电话你，你急得要死，问她怎么了怎么了问个不停，她搞不好却又会突然变卦，说什么完全没什么，然后反过来还要叮嘱你一句什么晚上回家别太晚之类的。

她别扭而且小心眼儿，又鬼，面儿上还老爱装成大度的样子，可是，还是很可爱的。

可是，我这样拜托了你，那些我想要你在她身边替她着急的事，你都能做到么？她也不一定会给你机会让你都做到吧……是不是，其实还是拜托任晓然——那个现在总是在她身边陪着的女孩儿会比较好？舒婕的这些习惯，任晓然都知道么？

我看着还在愕然里缓不过神儿来的苏，感觉到一边的Zoe正一直拉着我的右手好像在提醒我现在这个情况还是不要把苏裹进来的好，可我还是忍不住一样，最后拜托了苏一件事，我想这样的话，苏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替我看着她，有什么事儿都要联络我，行么？”

苏木讷地点了点头，我则被Zoe塞进了出租车，连说声再见都来不及。

二．

15岁的时候第一次切身感受到情人节的意义，为一条几十个字的短信息微笑皱眉，为一板再平常不过的牛奶巧克力犹豫不决：吃掉还是留起来？纠结太久然后因为握得太紧手的温度都把巧克力融化了黏住了包装，想想那种忐忑不安，真正就是年少时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幼稚却最纯真的甜蜜。

那时除了家人以外，对我最重要的人叫做艾琳，我最好的朋友同时也是我的恋人。

那之后我却没能等来属于我们的第二个情人节，一直到今年从HK回来这次，居然才是我第一次为了和谁过所谓的情人节而大费周折，有意思的是，这个在我想象中应该平淡又温馨的二月十四居然又是和我最好的朋友过的。和舒婕的，没有情人的情人节。

“我果然还是做不到，真不如就此分道扬镳。”

乍一见那张一眼就知道是出自Zoe手笔的照片，我心里“哐当”一下，就像是艘被大炮突然击沉的船，脑海里一片空白，连解释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三两次的试探，千百次的回避，我甚至早就在心里打过和舒婕说起这件事时起因经过的腹稿，可是突然之间，一个比所有语言都来得生动的东西一个惊雷般就劈到你眼前，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对眼前那个一脸让人看不透的平静的女孩儿说些什么才好。

“喜欢女生的彭小北和我是同一个人，是我一直都想要完整剖白给你看的那个人。”

是的。现在在你面前的我是完整的了。现在面对你的那些因为我的不坦白所以不吝惜付出的担心和纠结时，我终于不用再心虚内疚了。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和舒婕你分享我所有的秘密。你不知道，当我为了这个十字架一样的负担消极低沉，当我为了那遥不可及，简直是一片黑暗的未来而灰心丧气时，每当看见你不明所以却依旧温柔包容的目光，我是多么想和你倾吐我所害怕面对，无力应对的一切。

我想着，只要能一直看见舒婕温暖的笑容，世界再现实，我不会觉得冷。

我怀念着，无数次我都眷恋着16岁的那个冬天，舒婕环拢着我的那个柔软怀抱。

“现在我再也没有不敢告诉你的秘密了，是最真实的，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对不对？”

虽然是鼓起勇气才问的，甚至是胆大包天地朝她伸出了手，可我想起舒婕对我的那些纵容，我当时甚至是相信着她是一定会选择在那个时候，轻轻地回握住我的。她会原谅我，包容我，就像那一次她原谅了我明知道会和她分开但是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读文科，就像每一次，包容我涎皮赖脸的无赖。

舒婕愿意和我继续做朋友的话，我愿意今时今日起餐餐吃辣椒，从早到晚。

可是舒婕没有，她留给我这样的话，一个人走出了那座庭院。

“我果然还是做不到，真不如就此分道扬镳。”

我追着舒婕急匆匆要离开的脚步，反应不过来一样只能机械地一声声喊她的名字，每叫一声，这句话都会在我耳边回响一遍，回响一遍，再回响一遍。

有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分道扬镳是什么意思么？

院子里有私家菜主人放着春天要栽牵牛的花盆，我真想谁TM能抄起个盆给我一下子，把这副废物脑壳砸开看看，看看这里面装的都是些TMD什么，怎么就会让这一切变成了现在这副该死的样子？该死的，该死的。

在风里站了一会儿，冷得要命，我走到彭果姐在的那间西厢里，不理她诧异的表情和急切的关心，只是任性地坐到她身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彭果简直是无措地不停揉搓着我的肩膀。

“北，你乖乖坐在这里，把身上先捂暖了，好不好？”彭果怜惜地把我往怀里拢了拢，手里的筷子早就扔到一边不顾了。她说话间只停顿了很短的瞬间，可是却很快就已经有了周全的决断。她和坐在她另一侧的女孩儿偏偏头，就放心地放开了我，起身拿外套要出厢房去找彭严去，“你和你如许姐待一会儿，姐姐先去找彭严把你那边儿给收拾了，等我回来，好么？”

我点头，十多年来早已经习惯在果果姐面前做一个听话讨巧的小孩，于是彭果去到现在不知道在哪儿和那个叫“南”的女孩子腻在一起的彭严那里，西厢里只剩下我和一个显然即使答应了彭果姐要陪着我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叫做沈如许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