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量着里面简陋的陪葬物,那一把老掉牙的火枪。「亚当他……很安详,赫恩太太。」我含含糊糊地说,「我觉得……挺合适的,嗯,什么都不缺。」
老妇人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希望明天一切顺利……」
「上帝保佑,夫人……不会有问题的。」天啊,我真想捂住鼻子。
女主人看着棺材里的儿子,继续抚摸他的脸,当她躬下身把嘴唇凑近尸体的额头时,我终于忍无可忍地咕哝了句「抱歉」,然后逃出这个房间。
也许赫恩太太会觉得我没礼貌,并且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可我现在已经不介意她把我想得更坏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快步走出大门,在室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着清冷的空气,尽管这空气潮湿、难闻,并且带着一股朽烂的木质味道。
我扶着栅栏,发现有两个中年女人在四五码外的地方探头探脑地望着我——尽管她们手里提着木桶,好像是在干活儿。
「晚上好,女士们。」我冲她们笑了笑。
这两个女人中有一位年轻些,脸上布满了雀斑,五官很粗糙,但是身材苗条,穿得也算整洁。她犹豫了一下,才对我说:「您好。」
我走出栅栏,来到她们身边:「我是亚森?加达神甫。夫人,您来找赫恩太太吗?她就在里面,请进吧。」
「噢,不,不。我们是路过,对吧,莉萨?」
她的同伴,那个有着红色头发和臃肿身材的女人连忙附和:「没错。神甫,我们不进去了。」
「原来如此……我以为你们是来看望赫恩太太的。」
两个女人不约而同地撇撇嘴,彷佛这话冒犯了她们。
我连忙岔开话题:「明天就是葬礼了,两位也会来参加,是吧?」
「当然不会!」年轻的女人尖锐地说。
「噢,这样啊……宾客少些也好,赫恩太太不会过于劳累。她很伤心,应该好好休息。不过……她似乎没有别的亲人来帮忙,对吗?」
红头发的女人好奇地打量我:「您和她不熟,神甫?」
「不,我只是应她的恳求来主持葬礼,以前从来没见过她。」
她们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要我是您,神甫,我就不会来。」年轻些的女人说,「瞧,格林斯神甫都不愿意为她的儿子主持葬礼。她纠缠了很久他也不答应,现在拖不下去了,只好去外面请人。」
「格林斯神甫管理这个教区吗?」
「是的,他是一个好人,非常仁慈,每周日都会到我们的礼拜堂来布道,而实际上他的教堂离黑橡树村很远。上帝保佑他身体健康。」
「为什么他拒绝为亚当?赫恩举行葬礼呢?」
这两个女人相互看了看,最后年轻的那个耸耸肩:「自杀吧,好像是这样的……我们也是听说的,他在森林里朝自己开了枪……不过那个女人坚持是意外。」
「赫恩太太?」
「没错。」
「这都是胡扯!」红发的胖女人压低了声音,「亚当一直是村里最好的猎人,他能管好自己的枪。要我说,他会去死一点儿也不奇怪,反正他和那个女人也不是虔诚的天主教徒——」
「好了,莉萨!」年轻的那个打断同伴的话,胖女人的脸色变得跟她的头发一样红,两腮也鼓了起来。
「我们得走了,神甫。」年轻的那个女人急匆匆地说,「上帝保佑您,祝您好运。」
「再见,女士。」
她们提着木桶走远了,一路上仍在交头接耳,还不时回头来瞟我一眼。此刻天边只剩下了最后一丝血红,光线被急速地收拢到夜幕中,森林的阴影似乎像一块绵软的天鹅绒,正一点点把这个村庄包裹起来。我踟蹰在赫恩家破败、腐臭的房子外面,只觉得夜空猛地沉降下来,厚厚地悬在头顶上方,只要一点儿意外的力量就会被拽落,砸中我的脑袋。
突然之间,我胸口憋闷,感觉到呼吸困难。
晚上睡觉之前,我吃了一顿并不美味的晚餐,事实上想到赫恩太太和儿子间的恋恋不舍,我对那些面包和汤根本提不起胃口。好在她很体贴地为我准备了一杯甜甜的热饮,总算让我不至于空着胃入睡。
赫恩太太在壁炉旁便布置了一张简陋的床——她原本希望我在客房里睡,但那里沉重的霉味儿让我无法呼吸,何况跟停放棺材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我躺在临时的床上,盯着跳跃的火苗,怀疑自己是不是会睡眠不足,可惜身体的适应能力大大好过了我的预料——从酣睡中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我居然连梦也没做。
一阵「砰砰」的声音不断传进我的耳朵,我揉着眼睛,看见那扇陈旧的门半开着。
我走过去稍微瞟了一眼,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正在里面钉棺材。我咳嗽了几声,打了个招呼:「早上好……请问,赫恩太太在哪儿?」
这个男人用左手指了指外面。我走出去,看见赫恩太太提来一桶清水, 「早上好,神甫。」她一边让我梳洗,一边指着那个房间说,「等一下肯特先生会和我把亚当抬到车上,但是他不会跟我们去墓地。您到达后可以帮我搬一下棺材吧?」
我能说不吗?
「谢谢,我给您准备的面包和水果,您不介意在路上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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