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能靠自己
我默默地坐在假山边上,就像孩童那样不顾地上的泥土,父亲也那样坐在我边上陪著我,这是为数不多的一次我们单独相处。我埋著头,眼泪滴落在泥土上,父亲沈默了一会,忽然把我拽起来摁在假山上,我被他吓得不轻,瞪大了眼睛惊愕的看著他,“你可以有女人一样的脸,你可以像女人一样哭,可以像女人一样服侍男人,但是你不可能是一个女人,她们可以靠男人,你只能靠自己。”那是很少一次,在父亲柔和的脸上看到男人的刚强,还有感伤,明明已经不惑之年的男人脸上却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是极俊美的人。
“这不是你们的错……年少轻狂的时候我也有真心喜欢的人,那时他是二皇子……”父亲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我知道曾经的二皇子就是今天的道光帝,皇帝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也是会有爱情的吗?忽然我觉得父亲也是很可怜的人,每天环肥燕瘦的美女环绕著他,其实他是寂寞的吧。
芜恒还是不肯妥协,爷爷也不肯让步,姐姐更是不愿意嫁人,那天父亲塞给我三张去英国船票,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表哥三个冲著船票苦笑,姐姐感动的哭了,抱著父亲舍不得走,父亲又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脸,冲她挥挥手。我们连夜收拾了行李,父亲告诉我们不用带棉衣,倒是减少了不少负担。後半夜我们三个就那样傻愣愣的坐著,我心里忐忑的很,却很向往,又害怕出了什麽茬子走不了,真是百感交集。
清晨的时候我们都熬不住了,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打著盹,却又睡的极浅,怕耽误了行程。忽然一阵敲门声惊得我们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我连忙弄乱棉被盖住我们的行李,然後婉玉开了门,小丫鬟笑眯眯的端来早饭,我们几个却大气都不敢喘。“小少爷,老爷找你呢!”一句话我的心凉了半截,丫鬟走了之後芜恒握住我的手“别去了,跑了算了,管他那麽多。”婉玉也在一边附和著,我也一肚子火没处发,马上就要逃离火海了怎麽早不找我晚不找我……“那疑心病的老头见不到我非得全城搜捕不行,到时候大家都走不了,我要是半个时辰我没回来你们就先走!”我觉得父亲说的对,我是男人,不能什麽事情都逃避,都躲在表哥後面。表哥也火了,冲著我喊叫著“你不走我走还有什麽意思!我不走!”然後拳头砸到墙上,有几分吓人。我急的拽住他的衣领猛地摇晃他“你走啊!走啊!还有婉玉呢!她怎麽办!”表哥愣了,婉玉的声音没什麽起伏“我可以一个人走。”我惊讶的望著她,她确实是一个坚强的女孩。过了一会我冷静下来了,平静的对他们说“你们走……两个人安全。我可以找爹再想办法。”说著起身要去找爷爷,表哥却拽著我的手不放,我没有勇气回头看他,我想再多看一眼就没办法控制住自己了,我叮嘱边上的婉玉“带他走,绑也要绑走。拜托你了”这句话也就成了我们的道别……
玩弄心计的高手
爷爷在悠悠然的喝著茶,我现在确实满肚子的火,把茶杯里的茶两口就喝完了还不能冷静下来,我看到这个固执的老头就想打人。但是我很无奈的挤出一个笑容“爷爷,找我有什麽事吗?”他抬起头盯著我的眼睛,我感觉又有些心虚了……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唉……我不是因为你有洋人血统讨厌你……我不喜欢洋人,但还不至於是非不分。”
他的话让我有些疑惑,我就那麽静静的听他讲以前的故事,“那是先皇时候的事了,波斯国送来几个美女,我对她是一见锺情,就厚著这张老脸去先皇跟前把她求来了我对她很好,她也很体贴。後来有一天波斯国的使者又来朝廷了,我看她时常对月思乡,就带她去了那天的酒宴。谁知她一整晚竟然就与那个使者对望,气得我回家就打了她一巴掌。再之後她就天天看著天上的月亮,也不哭,也不笑。过了两年那个使者又来了,带著好几箱波斯国的珠宝来换她,被我断然拒绝了。之後她就跟著他半夜偷偷跑了……哈哈哈哈”说到最後已经分不清是大悲还是大喜,他眼睛望著空中,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过了一会他看到了一边的我,又说,“你娘长得不像她,只是那眼睛是一样的金黄色……多美的颜色啊,落日一样的金黄,我不能容忍一个有那样眼睛的女人和别的男人调情,哪怕是我儿子。我赶走了她,省的每天看著心神不宁,看著你,又是怀念,又是难过,我一个老头子,总舍不得赶走自己的孙子吧……”他喝了口茶,苦笑著继续讲“芜恒是重名利的孩子,你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听我老头子一句劝吧,他走了,你自由了,他也自由了,婉玉这孩子性子那麽冲,再不嫁怎麽嫁得出去,女孩子嘛,讲什麽感情不感情的,找个好人家有个好名声就行了。”
我不知道要说些什麽,他是那样的深情,又是那样的自私,如今这事实又重演了一遍,他们偷偷逃走了,他定然是无法承受的吧,可还能怎麽办呢婉玉将来一辈子的幸福就摆在那里,为什麽……为什麽我要为了别人的幸福牺牲我自己的幸福,忽然觉得好累,“不是所有人都把名利看的比什麽都重……你到现在还是不懂为什麽她要逃走吗?”我再也没有力气去做别的什麽了,他们应该已经上船了吧,他们会自由的,会幸福的,我用我的幸福去解脱你们,让你们自由。我趴在桌子上,静静的哭了,那是最後几次的流泪。
果然,一个小丫鬟匆匆忙忙的跑进来“老爷,芜恒少爷和小姐不见了!他们的东西也少了很多。”爷爷回头看了我一眼,声音很吓人“他们人呢?”我想笑,也想哭,这就是悲喜交加的感觉吧,“他们跑了,偷偷跑了,哈哈哈哈哈……”我在笑自己,也在笑命运,他狠狠甩了我一巴掌,我跌坐在椅子上,半张脸好像火在烧。
他没有派人找遍了京城,他知道已经是徒劳,父亲总是在躲闪我的眼神,这一切都是父亲的计划,他是聪明的,这样就可以即不忤逆爷爷又保护了另一个孩子,我是这个计划的牺牲品,他和曾经的二皇子都是玩弄心计的高手……
夜里的那双眼睛
那一天晚上,我轻轻抚摸著脖子上的水晶,却想起了父亲的话,“你可以有女人一样的脸,你可以像女人一样哭,可以像女人一样服侍男人,但是你不可能是一个女人,她们可以靠男人,你只能靠自己。”既然他这样说……是否意味著连至亲至爱都不能依靠,靠自己……为什麽不能靠自己离开这儿,去找他们。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当然我就收拾了我的东西,离开了府里,我没有回头,也没有看见黑夜里假山後那双看著我的眼睛。
我三分锺热度过了之後就开始迷茫了,不知道该去干什麽啊,一个人走在黑漆漆的大街上也没带多少银子,这要住哪啊!要是沿街乞讨的话要多少年才能攒够钱去英国啊,而且我也没那个脸去沿街乞讨啊。最後坐在一家小酒馆里点了盘酱牛肉,不是因为饿,是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要去哪。小二很热情的帮我把牛肉端上来,我给了他点碎银子,顺便问他“你们这儿缺夥计吗?”
那小二惊诧的看了我一眼,“这位公子看穿著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吧,怎麽能屈尊来我们这种小店当夥计呢!”我苦笑了一下,其实能找个人聊聊天也挺好的“我这不刚从家里出来嘛,也没个去处,能当个夥计已经不错了。”半夜也没什麽客人,他就跟我聊了起来,“唉,公子啊,你们富贵人家是不知道,现在这兵荒马乱的您还是趁早回去吧,这年头乱啊,您看您生的这幅好模样,万一被流氓什麽的占了便宜可怎麽办好啊!”我顿时有点冒冷汗,这年头真是乱啊,好好一个大男人走在街上还要怕被占便宜。他又接著跟我说“公子你也别怕,我就是那麽一说呗,我们这店小,常年也就那麽两三个夥计,您要是急著找个地方混口饭吃,我记得城东那家春风楼招夥计呢。”我夹了片牛肉,味道还不错,听到春风楼我眉头皱了起来“那不是个妓院吗……”小二附和道“可不是嘛,虽然是窑子,但好歹那地方做生意规矩,姑娘和夥计分的清清楚楚,去那当夥计还是挺安全的。”
我是不喜欢妓院这种地方的,乱七八糟的,脂粉味乱飘,但是我终於理解生活所迫这个词的含义了,我还是硬著头皮走到春风楼门口,到那之後几个姑娘扇著扇子就把我往里面拉,脂粉味呛得我差点晕过去。我赶忙甩开她们,却不好得罪她们,陪著张笑脸耐著性子说“我找你们管事的,姑娘们哪个有空通传一下。”几个姑娘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我几眼,也陪著笑去叫来了老鸨,我心里暗道:幸亏我出来的时候穿了身好衣裳……现在的人啊……
为了不打扰他们做生意,我和老鸨到了内室,“嬷嬷安好,是这样的,小生是苏杭人士,前两天跟著家人过来游玩,结果走散了。你说说我身上也没带什麽银两,人生地不熟的,要回家也得要一大笔盘缠,所以想来您这当个夥计,您看行不行?”
那个老鸨打量了我几眼,我感觉浑身要起鸡皮疙瘩了,还得笑呵呵的,真是想撞墙啊,好在她不是个喜欢刁难人的,“公子我看你也不像是寻常人家出来的,当个夥计不会太憋屈了吗”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嬷嬷你也知道我也就是个富家子,小时候也就学了些琴棋书画什麽的充充门面,除了这些还真是没什麽别的本事,也没什麽银子,不做夥计还能干什麽?”她想了想,爽快的一拍桌子,“要不你给我弹弹琴,要是行就当个琴师,银子虽然不是很多,但是管食宿,要是你家人能找到你最好,找不到的话你就在这做个几年,也就够盘缠了。”我一想也不错,还好小时候跟那个披著纨!子弟皮的阴险的爹学了好几年琴。
虽然说我弹琴弹得没多好,但好歹在一个妓院里当琴师还是绰绰有余的。我算了算,要是真靠这个凑钱去英国,怎麽也得五年,我不知道表哥他们去了哪,一时半会肯定找不到,还得算上两个月生活费,又是五年,这不是开玩笑呢嘛,算了,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晓春的哥哥
其实说是妓院里的琴师,跟普通琴师也没什麽差别,往帘子後面一坐,那些嫖客光顾著抱姑娘了,谁还有功夫管你啊,连蒙带混的也没人知道你弹得好不好……就这麽过了一个多月,忽然有一天有个丹凤眼的纨!子挑开了帘子,我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是走错了,冲他笑了笑就继续弹,我觉得琴师这工作比夥计累多了,我感觉一天下来手都要断了,两天下来手就要长茧了,这一弹就弹一整天,真是个体力活……他却走近了,挑起一抹跟我爹挺像但是没我爹抚媚的轻薄的笑容,“这位公子很眼熟啊?”我瞥了他一眼,又是我爹用的都不稀罕用的搭讪手法,我也勾起一抹跟我爹一模一样的笑“这位公子也很眼熟,很像我爹,让我感觉很亲切。”他明显有些生气,掐住我的下巴就要吻上来,我感觉下巴被他掐的有些疼,但是又不能对客人动手,干脆抚媚的把手搭在他脸上轻轻抚摸著,他明显的愣住了,然後松开我的下巴,想去解我的扣子,就在那时候我冲出了房间,冲著外面管事的喊:“小红,小翠,有个登徒子调戏我……”也许是我的声音楚楚可怜,边上几个看戏听曲的竟然开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然後那个登徒子就被他们揍了一顿驾了出来。老鸨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场面,她责备的瞪了我一眼,我小声在她耳边说“晴姐,我没对客人动手,我就跟你说的那样溜的,是那几个人多管闲事去揍的他……”然後晴姐拽著我去给那人道歉,虽然我觉得我一点也没错,但是每每出了什麽事,总是晴姐带著我们去道歉,我觉得晴姐才是那个最无辜最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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